凌晨的东京还浸在墨色里，月亮像枚被擦亮的银币，悬在被城市灯火照亮的天幕上。
清冷的月光顺着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地毯上织出一道银亮的光带，又轻轻爬上床沿，吻在少女熟睡的脸庞上。
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月光落在上面，泛着细碎的银辉。
鼻尖小巧挺翘，呼吸均匀得像晚风拂过湖面，带起浅浅的涟漪。几缕碎发凌乱地贴在脸颊，被汗液濡湿，反倒添了几分慵懒的柔软，连唇线都透着点粉，像被晨露浸过的樱花瓣。
身旁的Lia微微侧着身，长发铺在枕头上，像一捧散开的海藻。
她的眉眼比醒时更柔和，下颌线的弧度被月光描得清晰，嘴角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梦到了什么甜事。
两人的手臂交缠在一起，林非鹿的手搭在Lia腰侧，Lia的指尖轻轻蹭着林非鹿的手背，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兽，在寂静的房间里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酒店房门被悄然推开。
一道身影背着摄像机，脚步放得极轻，像怕踩碎了地上的月光。
对方沿着光带慢慢走近，镜头稳稳地对准床上的两人，凌乱的发丝、交叠的手臂、均匀的呼吸，还有月光在她们脸上流淌的模样，像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画，唯美得让人不忍出声。
摄像机的红灯在暗处闪烁，将这一幕悄悄收录。
画面里，没有舞台上的耀眼，没有镜头前的拘谨，只有卸下所有防备的柔软与宁静，像东京凌晨最温柔的秘密，被月光和镜头一起，轻轻藏进了时光里。
只不过再唯美的画面，在工作面前也得给进度条让路。
林非鹿是被一阵轻轻的摇晃弄醒的，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她哼哼唧唧地转了个身，怀里的Lia也被带得动了动，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眼。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茫然，这才睡了多久？
直到眼角余光扫到那台黑黢黢的摄像机，镜头正稳稳地对着她们，两人又默契地同时倒回枕头上，连表情都懒得摆了。
林非鹿往被子里缩了缩，瞥见窗帘缝隙外的天空，墨色浓得化不开，显然离天亮还有段距离。
扛着摄像机的老师见她们醒了，嘴里嘟囔着什么“录制开始”“别睡了”，声音含混得像隔着层棉花。
林非鹿脑子还没转过来，只觉得这场景像做梦，她摸索着抓住身边Lia的手，把人往怀里又带了带，眼皮一耷拉，没多久又沉沉睡了过去，连摄像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Lia还埋在她颈窝处睡得香，长睫毛蹭得她皮肤发痒。
林非鹿小心翼翼地松开环着她的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咔哒”声，她轻手轻脚地溜下床去洗漱。
等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梳顺，脸上的睡意也褪得差不多了，才凑到床边，对着Lia的耳朵轻声唤：“欧尼？该起床啦！”
“嗯？”Lia的眼睛掀开一条缝，眼神有些涣散，看了看林非鹿，又瞟了瞟窗外亮堂堂的天，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几点了？”
“快9点啦！今天不是要开始正式录制了吗？”林非鹿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手感软乎乎的。
“这么晚？”Lia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发丝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
“平常录制都是七点就叫起床，这次怎么这么松……”话说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掀被子下床找衣服，一边扭头看向林非鹿，语气带着点不确定，“lulu？”
“嗯？”林非鹿正帮她捡掉在地上的发圈。
“刚才是不是有人进过我们房间？”Lia皱着眉回忆。
“我好像迷迷糊糊听到动静了。”
“好像是……”林非鹿挠了挠头，努力回想凌晨的片段。
“我当时太困了，感觉看到个人，头变成了摄像机对着我们，还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吓我一跳呢。”
Lia闻言愣了一下，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有没有可能……是摄像老师把摄像机扛在肩膀上了？”
“咦！！”林非鹿恍然大悟，吐了吐舌头，脸颊有点发烫，“好像是哦！我那时候脑子没转过来嘛……”
“如果没记错的话，”Lia一边套裙子一边念叨，手指飞快地扣着纽扣，“我好像隐约听到老师说……8点钟集合来着……集合？！！！”
最后两个字像惊雷，炸得两人同时僵住。
林非鹿和Lia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完了”两个字。
下一秒，房间里瞬间鸡飞狗跳。
“我的发带呢？”“化妆品放哪儿了？”“牙刷牙刷！”两人手忙脚乱地洗漱换衣服，头发没梳顺就往头上套发圈，口红蹭到嘴角也顾不上擦。
等终于收拾妥当，两人手拉手往餐厅冲，跑过走廊时，裙摆都被带得飞了起来。
赶到餐厅时，黄礼志她们四个正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面前的餐盘都空得差不多了，显然早就吃完了早餐。
看到气喘吁吁跑进来的两人，四张脸上同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神里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差点溢出来。
“对、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林非鹿和Lia一边鞠躬道歉，一边在她们旁边的空位坐下，额头上还沁着薄汗。
面前的餐桌上，孤零零摆着两块看起来就硬邦邦的面包，旁边放着一杯白开水，连点果酱都没有。
林非鹿拿起面包掂量了一下，硬得像块小砖头。
她正想开口问问能不能换点别的，制作组的副pd就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二位，这是你们今天的早餐，快吃完我们就进下一个项目了。”
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显然就等着看她们的反应。
两人自知理亏，只好苦着脸拿起面包。
林非鹿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咔嚓”一声，硬得硌牙，口感跟嚼干柴似的。
她赶紧端起白开水灌了一大口，才勉强把面包咽下去。
好不容易囫囵吞枣地把整块面包吃完，她感觉嗓子都快被噎得冒烟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角余光瞥见Lia正对着面包皱眉头，表情比她还委屈。
黄礼志她们在旁边捂着嘴偷笑，申宥娜还偷偷用手机对着她们拍，被林非鹿瞪了一眼才乖乖放下。
“好了，既然吃完了，那么我们就发布第一项挑战。”副pd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意收了收，拿出几分正经模样。
六人瞬间坐直了身子，连嘴里还没咽完的面包渣都忘了嚼，看这架势，挑战恐怕没那么轻松。
“既然是到了岛国，那和当地的mIdZY交流，就是最基本的礼仪。”
副pd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而作为爱豆，体力也是舞台的根基。所以你们今天的任务是：两人一组，通过自己的方式，前往奥多摩的大岳山，并且爬到山顶。”
“大岳山？”李彩领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们只在攻略里见过这座山，距离这里可不算近，听说海拔不低，山路还挺陡。
更让人心慌的是“独自出行”四个字。
六人面面相觑，眼神里都透着心虚，谁不知道她们上日语课时，一半时间在偷吃零食，一半时间在打瞌睡，能说的日语加起来恐怕还凑不齐一句完整的问路话。
不等她们想出反驳的话，副pd又晃了晃手里的几个信封：
“当然，我们准备了奖励。昨晚工作人员提醒过今早的集合时间，所以我们按集合排名，准备了不同的出行经费。”
他先看向黄礼志和申留真：“这是礼志和留真的。”
黄礼志走上前，接过那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指尖一捏就知道分量不轻，她打开一角偷偷瞄了眼，里面是一沓崭新的日元，红通通的票子看得人眼晕。
她瞬间松了口气，别说爬大岳山，就算去爬富士山，有这经费打底也稳了。
接着是申宥娜和李彩领。
两人拿到的信封虽然比黄礼志的薄了点，但也鼓鼓囊囊的。
申宥娜拆开看了眼，立刻笑得露出小虎牙，冲林非鹿比了个得意的鬼脸，显然钱也不少。
最后轮到林非鹿和Lia。
林非鹿搓了搓手，满眼期待地伸出双手，连指尖都透着雀跃。
副pd却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反而慢悠悠地从身后拿出一块硬纸板做的牌子。
牌子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竖起的大拇指，红漆涂的手掌图案，边缘还歪歪扭扭写着几个日语假名，活脱脱就是电影里主角被抛在路边，拦顺风车用的招牌。
“你们是最后一名，所以没有经费。”副pd把牌子塞进林非鹿手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不过这个可以给你们，应该能派上用场。”
“噗嗤……”旁边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
黄礼志她们努力抿着嘴，肩膀却抖得像筛糠，申宥娜更是笑得直拍桌子：
“lulu！加油啊！靠你的美貌拦车吧！”
林非鹿捏着那块轻飘飘的牌子，感觉手里像攥着块烙铁。
她和Lia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副pd宣布“挑战开始”后，就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其余两组人兴高采烈地站起身，黄礼志还冲她们挥了挥手里的信封，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餐厅，留下林非鹿和Lia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欧尼……”林非鹿捏着那块牌子，声音弱得像蚊子叫。
“你会日语吗？至少得会问路吧？”
“会说‘谢谢’和‘你好’……算不算？”Lia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有点发烫。
她上课的时候基本在补觉，日语水平比林非鹿好不了多少。
林非鹿彻底放弃挣扎，把那块“顺风车招牌”往包里一塞，拉起Lia的手就往外走：
“走！身无分文怎么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我们步行去！”
话是这么说，可走出酒店大门，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东京街头，两人都有点发懵。
大岳山在郊区，离这里差不多200公里，步行？恐怕走到天黑都到不了山脚下。
林非鹿突然灵机一动，她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在联系人里面开始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