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宸？”
季博达同样是一脸的懵逼。
之前撬开曹熙艋的嘴，确定袁庭瑞与锦绣阁惨案有关后，他和陈厉就做过详细的分析，统一认为袁庭瑞的嘴更难撬开，而且还都认为袁庭瑞未必见过幕后主谋。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六扇门还是江湖上任何一个情报组织，都没有掌握丝毫有关幕后主谋的信息，要知道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会留下痕迹，可幕后主谋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甚至都没有人能确定曹熙艋、袁庭瑞二人和锦绣阁惨案有关。
很明显，幕后主谋是个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抛头露面。
所以，袁庭瑞说没有见过幕后主谋，季博达和陈厉都不意外。
可他俩怎么都没有想到，操控袁庭瑞的人竟然是苏煜宸。
苏煜宸就是幕后主谋？
还是，单纯的为幕后主谋做事？
“就是苏煜宸。”
袁庭瑞已经开口了，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当年就是苏煜宸找上的我。”
“他说他是在为鬼门的老把子做事，但碍于身份不好抛头露面，需要我替他联系杀门，收买曹熙艋也是他出的主意，他还说他搞定了六扇门，杀门杀手动手的时候不会有黑皮出现，事成之后我们就当做没见过，要是我出卖他，他会灭南都袁家。”
“我不相信他能搞定六扇门，所以我一开始没有答应他，甚至都做好和他拼命的准备了，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我等几天。”
“我不知道他要我等什么，可没过几天，我儿子袁旭死了……我儿子虽然才六岁，可那是个大活人啊，想要假死骗过所有人，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可他就是做到了，哪怕是六扇门都没查出我儿子是假死，更不要说江湖上的那些情报组织了。”
“他能让我儿子假死，能骗过所有人，足以说明他身后的力量有多恐怖。”
“我惹不起他，为了整个南都袁家，我只能答应为他做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袁庭瑞掩面痛哭。
他与程逸锦情同兄弟，可为了南都袁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他只能选择背叛自己的兄弟，为此他痛苦万分，心如刀绞，“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对不起逸锦老弟，对不起唐绣弟妹，对不起锦绣阁的所有人……”
看着痛哭悔恨的袁庭瑞，季博达不由得叹了口气。
做了这么多年的黑皮，他见过太多身不由己的人。
一念之间，悔恨终生。
袁庭瑞也是个可怜之人。
可是……
陈厉却是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别特么在老子面前装了。”
“你特么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父母，对不起锦绣阁所有人，你不会以死谢罪？”
“十六年了，你特么活的好好的，要不是老子带人灭你南都袁家，你特么会继续活着，活的心安理得，你特么就是没有一丁点的悔恨之心。”
说着，他看向季博达。
“换做你是他，你会为了家人，帮人杀害自己的兄弟？”
这是个选择题吗？
没有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给出的任何答案都不可信。
为亲人害兄弟，是错。
为兄弟不顾亲人，也是错。
这个问题，就和为救百人害一人一样。
没得选。
怎么选都是错。
可季博达是个耿直的老实人，面对陈厉的问题选择了……沉默。
“陈厉，你要是我，当时你如何选择？”袁庭瑞突然怒吼，“你为了你的兄弟，会不顾你的父母，不顾锦绣阁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吗？你会做出这么不孝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
陈厉似乎预料到袁庭瑞会有此一问，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摇头。
季博达不由得看了眼陈厉，以他对陈厉的了解，知道陈厉真要是面对这样的问题，必定是做出现在的决定，因为这就是陈厉，会冷静的考虑大局，不会真的乱来。
“我对不起锦绣阁所有人，都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人面对那样的选择，都会选择保护自己的家族。”袁庭瑞振振有词，虽然害死锦绣阁所有人让他悔恨，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因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因为他姓袁，不能为锦绣阁搭上整个南都袁家。
陈厉面色平静的看着袁庭瑞，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
“你错了。”
“一，你错在背叛兄弟。”
“二，你错在贪生怕死还给自己找理由。”
“三，你错在为了保命，残害锦绣阁的无辜。”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臣服，我会动用自己能动用的所有人脉关系，请来我能请来的所有高手，让他们和南都袁家，还有锦绣阁联手，一起对抗苏煜宸。”
“我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因为那是我的兄弟。”
“我不会贪生怕死，更不会因为自己贪生怕死选择助纣为虐，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我要是这样做了，一辈子都挺不直腰板，亲人也不会容我。”
“人都怕死，我也一样，但我不会为了保命，就助纣为虐杀害无辜之人，我只会选择和苏煜宸拼命，因为我是头顶天，脚踏地的爷们，我特么不会把自己活成一条狗。”
“别觉得我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是你，我的亲人也不是你袁家那些人，他们会支持我做出的所有决定，哪怕是搭上性命，他们也不会允许我背叛兄弟。”
陈厉扭头看向季博达。
季博达重重的点头。
“别的我不敢说，季家的人必定是要和你并肩而战。”
“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背信弃义。”
这就是季博达，耿直又忠厚。
骨子里的东西不是学来的，更是不可改变的。
袁庭瑞一时之间沉默了。
当年的他，不是没想过和苏煜宸拼了。
可是……
陈厉说的很对，他贪生怕死。
他没活够。
他不想死。
他为了保全自己，以保护亲人为借口，出卖了自己的兄弟，害死了锦绣阁所有人，只不过他一直都不愿承认自己贪生怕死，尤其是后来南都袁家在他手中壮大，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名利双收了，就更认为自己当年的决定没有错。
错了吗？
没错。
他认可陈厉说的选择。
可是，他不是陈厉。
哪怕现在他无话可说，也依然不认为自己错了。
“我没错。”
“我对不起你父母那些人，但我对得起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