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长办公室出来,他把事儿跟宁伟、海洋一说,海洋这家伙跟打了鸡血一样,
“娘的,劳资早就想去那边见识见识了,听说那地方,摩天大楼跟筷子似的插满地,街上跑的全是四个轱辘的洋玩意儿,花花世界,热闹得紧,那洋妞还不穿衣服,今儿终于有机会了,去,一准去!”
宁伟比较淡定,他是想着到时能去那边看看师傅和小阳,挺长时间没见,怪想念的,
“行了行了,海洋,你小子给我打住”
钟跃民没好气地敲打道,
“咱们是去执行任务,不是公费旅游,主次给我分清楚了,港岛再花花世界,跟咱们这趟活儿没关系。
目标是那个中间人,还有那些被盗的文物,摸清线,一锅端,别的,都往后靠。”
他看了看两人,
“没问题就抓紧准备下,咱后天出发。”
到了出发日子,跟地区公安口的同志汇合,让他颇感意外的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此的身影,杨晴。
女人穿着一身利落的便装,身材高挑,长发束起,正与公安负责人低声交谈,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察觉到钟跃民的目光,她转过身,红唇微微一勾,走了过来,红唇勾起,带着几分得意:
“钟队长,咱又见面了,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确实挺意外,你怎么在这?别跟我说是凑巧!”
“你猜?”杨晴眨了眨眼。
”这我上哪猜去!”
“知道公安这边为什么点名要你嘛?”
钟跃民怔下,看女人那狡黠的眼神,似明白什么,
“不是你给撺掇的吧?”
“说对了,不过不是撺掇,是立功表现的机会。”
钟跃民无语,“这么说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谢倒不必了,你救我这么多回,欠你大人情,我这算是还了一点”,
他翻个白眼,这女人……没听出他这是反话?
钟跃民懒得跟她斗嘴皮子,直接切入正题,压低声音问:
“说正经的,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也掺和到这事儿里来了?这可不是考古发掘。”
杨晴收起了些许玩笑的神色,语气认真了些:
“你知道的,我对古玩、文物,还有咱们国家的历史文化,一直很有兴趣。
我听说,这伙盗墓贼之前流窜到陕西一带时,曾挖出过一柄青铜剑,根据几人的模糊描述,无论是形制还是纹路,都极有可能是春秋时期,甚至更早的珍品,非常罕见,具有极高的历史和艺术价值……”
钟跃民听出点意思,
“怎么,你不是想买下来吧?
杨晴丢个大白眼过去,却也是风情万种,道:
“我倒是想买,但上头会卖嘛?这是国家文物,我可没那胆量,我只是……很想亲眼看看,近距离‘瞻仰’一下而已,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就为这个,你参与进来了?”
“嗯!”
杨晴点头,目光清澈,钟跃民摇头无奈,有钱人的世界,他是搞不懂,大多数女人嘛,爱逛街买衣服,穿戴金银首饰,包包,美食……
大胆点的,爱机车,飙车,
这位不一样,癖好特殊,爱捣鼓死人的玩意。
这支去港岛的队伍,除了他,杨晴,海洋,宁伟三人,还有三位公安口的同志,出发前简单说明了下情况,
他、张海洋、宁伟三人,伪装成以“老六”为首的盗墓团伙的新代表,
而杨晴,则扮演另一位对那批文物感兴趣的“海外买家”,这个身份安排倒是颇为贴切,这女人本身家境优渥,见识广博,举止间自然流露出一股不俗的品味和底气,学识与财富的贵族气场自带,普通人确实难以模仿,正好符合一个神秘而有实力的收藏家形象。
入港手续先前就办妥,当天直飞广州,下午到,直奔特区,入境港岛,港岛他先前都来过几次,宁伟也来过一次,像海洋和三个公安口同志,第一次来,被高楼大厦,城市的繁华热闹所震惊,一路惊叹不已,
没办法,如今差距就这么大,内地普通工人月薪几十元已是常态,而这边,月入数百甚至上千港币并不稀奇,生活水平和城市面貌的对比,强烈而直观。
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宾馆住下,休息一晚,翌日上午,约定的信号发出后不久,对方很快有了回应,见面地点定在一家位于闹市边缘、颇有几分古意的老式茶馆二楼雅间。
对方只来了一人,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藏青色西装,打着素色领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着彬彬有礼,举止文雅,乍一看更像是一位银行经理或留学归来的学者,跟文物贩子一点不搭边,
“几位面生得很,”
眼镜男落座,语气平和,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在场三人,
“不知之前一直与我们打交道的陈先生,近来可好?怎么没见他亲自过来?”
钟跃民坐在主位,没拐来弯去,开门见山直说:
“那是我六叔,上个月在内地栽了,被雷子摁住了,人赃并获,估摸着……没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了,现在这边的买卖,由我代他谈。”
“被抓了?!”
眼镜男眉头一皱,目光警惕的扫向四周,
“我们不是条子?”
张海洋在一旁大咧咧地哼了一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江湖痞气和被质疑的不耐烦,
“哥们儿,你瞅我们这样儿,像是吃公家饭的嘛?我们要真是条子,你还能这么舒舒服服坐这儿喝龙井?早他妈铐上带你回去吃牢饭了!”
一脸的不在乎,肆无忌惮,嗓门更大了,
“咱们是来谈买卖,挣票子的,你这胆儿跟芝麻粒儿似的,前怕狼后怕虎,当初是怎么蹚进这趟浑水的?”
钟跃民抬手,制止住了张海洋粗鲁的抱怨,将话题拉回正轨,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从随身携带的黑色旧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抽出几张照片,沿着光洁的桌面推到眼镜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