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追问道：“我大唐的建筑？为何我从未听闻长安城内有此塔？是何人所建？又在何处？”
他一连串的问题，正是众人心中所想。
陈晨笑而不答，只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
“先吃饱肚子，到了地方，你们自然就全明白了。”
这番故作神秘，反而更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一顿早餐用罢，一行人回到楼上稍作休整。
快到九点时，陈晨才不紧不慢地回到自己房间，取出了那幅画。
画卷展开，甫一踏出，李世民身上那股属于帝王的威重还未完全散去，目光锐利。
他刚处理完几桩棘手的政务，精神上带着几分疲惫。
可下一瞬，看到陈晨递过来的现代衣物，他便自然地收敛了锋芒。
“先生，有劳。”
李世民接过衣服，动作熟练地换上。
“您先去吃点东西吧，伯母他们都用吃了。”陈晨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随着陈晨去了4楼餐厅，从容地取了些食物，安静地用完。
一切准备就绪，陈晨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
“我们出发，车已经在楼下等了。”
众人跟着陈晨下到酒店门口，只见两辆的士滑到他们面前。
车子平稳地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河之中。
过了一段时间，众人看到了远处一座建筑的轮廓。
那古朴的造型，与周围的现代建筑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了一体。
“快到了。”陈晨的声音响起。
车子在一个开阔的广场前停下。
众人下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巍峨的古塔。
那塔是青砖所砌，共分七层，塔身呈四方锥形，庄重古朴，气势雄浑。
即便是在这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中，也丝毫不见逊色，反而透着一股历经风霜的沉稳与厚重。
“这……”
长孙皇后仰望着塔身，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塔的形制，这砖石的色泽，无一不带着他们那个时代的鲜明印记。
“阿耶，这塔好高呀！”
小城阳仰着头，小嘴张成了圆形。
“这个便是大雁塔。”
陈晨终于揭晓了谜底，他看着李世民，缓缓说道：“此塔，始建于大唐永徽三年。”
“永徽三年？！那是什么年号？”李泰第一个惊呼出声。
李世民的身躯微微一震，永徽三年……那这塔岂不是李治修建的？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身边的小李治。
李承乾神色复杂，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他知道，那不会是自己。
陈晨没有直接回答，他抬手指了指一直跟在长孙皇后身后的李治。
“永徽，是他的年号。”
李治整个人都懵了，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呆立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连连摆手。
“不，不是我……先生，您，您弄错了……”
他？年号？
怎么可能！
他前面还有太子哥哥，还有魏王兄长，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啊！
李承乾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李泰方才那股追根究底的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尴尬与不是滋味。
他们都想起了在陈晨知道的，关于自己那不堪的未来。
一个谋反，一个争储失败。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哇！九哥你好厉害呀！”
“九哥，这个高高的塔是你的吗？”
清脆的童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小兕子和小城阳才不管什么年号不年号。
她们只听到，这个宏伟的建筑和她们的九哥有关系。
两个小丫头立刻挣脱长孙皇后的手，一左一右地扑到李治身边，拉住了他冰凉的小手，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被妹妹们这么一闹，李治的惊慌稍稍退去了一些，但依旧手足无措，只能求助地望向自己的父皇母后。
长孙皇后看着小儿子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感慨，轻轻将他揽了过来。
陈晨见状，笑着解释道：“确切地说，这座塔并不是亲手建造的。”
他换了个更亲切的称呼，让李治稍微放松了些。
“这座大雁塔，是为了存放一位从天竺取经归来的高僧带回的经书佛像，由他亲自督造。”
“而当时的皇帝，也就是雉奴，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和帮助。”
原来如此。
李世民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本书，李治虽然在私生活上有让他想将其暴揍一顿的瑕疵。
但在治国上，并非庸主。
能支持修建如此宏大的工程，说明他至少懂得尊崇文化，善用贤能。
这塔，历经千年风雨依然矗立，不也正是一种能力的证明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那份对未来的疑虑，竟悄然散去了几分。
“先生，你方才说，是一位从天竺取经归来的高僧？”
李世民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他捕捉到了话中的关键信息。
“是的。”
“此人是谁？”李世民追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大唐虽有高僧，但能有如此功绩和声望，甚至能让未来的皇帝为其修建传世宝塔的，他闻所未闻。
“此人法号玄奘。”
“玄奘？”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陌生和疑惑。
这个名字，他们从未听过。
“我们边走边说。”
陈晨没有立刻解答，而是领着众人朝景区入口走去。
在一个小小的窗口前，陈晨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对着窗口里的机器扫了一下。
“嘀”的一声轻响后，窗口旁边的闸机应声打开。
李世民一行人默不作声地依次通过。
进入景区，视野豁然开朗。
宽阔的步道，精心修剪的绿植，远处古塔的轮廓也愈发清晰。
游人三三两两，或拍照，或低语，气氛宁静而肃穆。
“说起这位玄奘法师，他的故事，其实就发生在伯父您的贞观年间。”
陈晨的声音适时响起，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与李世民并肩而行。
“哦？细说。”李世民的脚步一顿。
不只是他，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被拉了回来。
一件发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事，他们却全然不知？
“贞观初年，这位玄奘法师学究内外，声名鹊起。”
“他遍览佛典，发现其中颇多谬误，不同经书的说法也常有矛盾，便立下大志，要亲身前往天竺，求取真经，以正本源。”
李泰下意识地接话：“此等宏愿，于佛门而言是莫大功德，于我大唐亦是文化盛事，父皇理应准许才是。”
“不错。”陈晨看了李泰一眼。
“当时，玄奘法师确实曾多次上表，奏请朝廷，希望能得到官方的许可和支持，前往西方求法。”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李世民，缓缓吐出了后半句话。
“但是，未被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