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1 章 童言无忌
“家主，我已吩咐人在那边农舍备好了水，日头正毒，您要不先过去歇歇脚？等您休息好了，我再让田庄备好车架，送您回宅里。” 管事微微欠身，恭敬地站在林元正身侧询问着。
见林元正神色间略有意动，他赶忙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座质朴的农舍，毕恭毕敬地解释道：“便是那处，平日小的为着方便打理这片试验田，便在那农舍暂且住着。家主，您随我来。”
林元正微微点头，迈着轻快的步子，在管事的引领下朝着农舍走去。一路上，他目光不时扫过田间那茁壮成长的稻穗，心中默默盘算着丰收后的诸多事宜。待这片试验田收割后，得精心挑选出优质粮种。
下半年，务必再多播种一季，如此一来，等到明年春耕，便能在田庄全面推广种植这两季稻。想到往后田庄里处处皆是两季稻蓬勃生长的景象，粮食产量大幅提升，林家从此不再为缺粮担忧，林元正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农舍前。管事快走几步，上前轻轻推开农舍的门。屋内陈设简单，仅摆着一张木桌与几把椅子，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处处透着利落整洁的气息。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站在一旁，身形虽已抽条，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她脸颊圆润，身形略显单薄，一身浆洗得极为平整的粗布衣裳，愈发衬出她的质朴。此刻，她双手局促地揪着衣角，手指不安地绞动着，眼中满是怯意。瞧见林元正与管事进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肩头微微缩起。
“家主，这乃是小女，名唤绣娘。” 管事脸上闪过一丝局促，连忙侧身将小女孩让到身前，抬手轻轻按在她肩头，解释道：“平日绣娘在这农舍帮衬着洒扫整理，听闻家主今日过来，特意煮了茶水，想给家主尽份心意。”
绣娘微微低头，双手交叠在身前，紧张得微微攥紧衣角，鼓足勇气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声音细如蚊蝇般说道：“家主安好。” 话刚落音，她瞬间又躲回了管事身后，只露出半张泛红的侧脸，仿佛不敢直面林元正的目光。
林元正瞧见绣娘这般模样，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放缓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轻柔，生怕吓着眼前这怯生生的孩子，轻声说道：“莫怕，你这般用心收拾屋子，辛苦了。这屋子被你拾掇得井井有条，足见你是个伶俐的孩子。”
小女孩有些害羞，双颊瞬间泛起红晕，可眼中又透着股这个年纪特有的倔强。她微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元正，脆生生地说道：“家主，婢子可不是孩童，婢子已经……”
话还没说完，管事的脸色骤变，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训斥道：“家主面前，怎可这般没规矩，还不闭嘴！” 绣娘被捂得猝不及防，发出 “唔....... 唔..........” 的声音，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因挣扎微微扭动，眼神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林元正见状，抬手摆了摆，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无妨，童言无忌，绣娘直率娇憨得紧。”
管事闻言，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满脸歉意地看向林元正：“家主恕罪，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您。” 绣娘揉了揉被捂得发红的脸颊，眼中仍有倔强未散，却也乖巧地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林元正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轻声问道：“你刚想说些什么啊？” 此刻，屋内安静极了，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绣娘身上，她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可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听得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绣娘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偷偷看了眼管事，见父亲不再阻拦，这才鼓起勇气，胸脯微微一挺，脆生生地说道：“家主，莫要小瞧了婢子，婢子年岁已不小了，爹爹忙田庄的事儿，婢子能帮衬不少，还有婢子的女红也做得好，不少邻里都夸赞。”
话落，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眸一转，微微嘟起嘴，小声嘟囔着：“婢子听说，家主年纪比我还小些，却已将偌大的林家管理得这般出色。婢子虽比不上家主聪慧能干，可也绝不是无用之人。”
管事在一旁听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向女儿的目光里满是宠溺：“家主莫怪，绣娘自小就被我惯坏了。打小就好动，整日跟着我在田庄里跑前跑后，学着做这做那，一刻都闲不下来。”
说罢，又略带歉意地望向林元正，歉意道：“家主，实在对不住，让您见笑了。她呀，最不爱听别人说她年纪小，一心想早些像大人那般独当一面，所以一提起自己会做的事儿，就忍不住要显摆几句。”
“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啊，” 林元正也不气恼，微微颔首，感慨道，“心怀热忱，不甘示弱，假以时日，往后多些教导，绣娘定能独当一面。” 绣娘听了，眼中瞬间迸射出惊喜的光芒，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林元正，旋即又因害羞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家主，如此夸赞，绣娘实在担当不起。” 管事连忙抱拳，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微微皱眉，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咬嘴唇，忐忑说道：“家主，不瞒您说，听闻咱们林家的纺织工坊待遇优渥，不知能否给绣娘一个机会，让她进那纺织工坊？”
绣娘一听父亲这话，眼中瞬间亮起期待的光芒，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可转瞬之间，担忧又浮上心头，她不安地偷瞄了一眼林元正，眼神中满是忐忑，生怕他会拒绝父亲的请求。
“这有何难？稍后我与秦怡提及这事便是。” 林元正嘴角微微上扬，神色轻松，目光带着几分笑意看向管事，继续说道，“你身为田庄管事，亲自去与她要个纺织工坊的名额，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拒绝，又何苦这般为难，还特意来问我呢？”
管事听闻，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尴尬的苦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局促：“家主有所不知，秦管事向来公事公办，严苛至极。虽说小的在田庄也负责些事务，可毕竟隔行如隔山，纺织工坊那边的事儿，小的贸然前去，怕唐突了秦管事，反倒误了绣娘的前程。所以小的才厚着脸皮求到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