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正神色阴沉地后退两步，袖中青筋微微跳动。刘武轩心领神会，手中长剑寒光一闪，欺身上前。不等梁景耀发出求饶声，剑锋已精准划过咽喉，温热的血柱冲天而起，将满地残躯又添上一抹猩红。梁景耀圆睁的双目还未阖上，身体便重重栽倒在血泊之中。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林元正循声望去，确认是接应车队到了，沉声道：“事已明了，无需留活口，为免意外，尽快收缴马匹财物，半个时辰内必须撤离。”
刘武轩面露为难之色，压低声音道：“家主，谷口已被巨石封死，马车根本无法通过，恐怕……”
林元正神色一凛，望着渐渐西沉的日头，沉声道：“取炸药包来！炸开巨石通行，我心头有些不安，容不得片刻耽搁！”
刘武轩迅速安排人去取炸药包。不多时，一名士兵抱着炸药包匆匆跑来。林元正指挥着众人将炸药包放置在巨石合适的位置，然后所有人迅速撤离到安全距离之外。
“轰！” 一声巨响，巨石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石飞溅，尘土弥漫。林元正眉头紧皱，望着那扬起的尘土，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快，趁尘土还未散尽，赶紧通行！” 林元正大声喊道。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搀扶着伤员，赶着马车朝着谷口奔去。
当车队行至谷口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林元正骑在马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不对劲，似乎还有伏兵！来人不少于五百，备好刀兵，戒备！” 林元正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的尘土飞扬，一队黑影正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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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将山谷染成一片黄橙色。焦黑的树干仍在冒着缕缕青烟，尚未燃尽的茅草不时发出噼啪声响。横七竖八的尸体上覆盖着灰烬，部分还在滋滋燃烧，皮肉焦糊的气味与浓重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直冲鼻腔。
破碎的旌旗半埋在火堆里，被火舌肆意舔舐得蜷曲变形。几辆马车已然烧成焦炭，断裂的车辕斜插在泥地里，车轮还在冒着火星。
眼前这等场面，比野狼谷更为惨烈。单雄信紧紧握着槊，指节泛白，铁甲缝隙中渗出的血珠悄然坠入灰烬。裴行俨的银枪上，黑红的血渍仍在缓缓滴落，枪缨早已被火燎成焦黑色。
二人驻马于当阳道半山崖，耳畔唯有夜风卷着未燃尽的旌旗，发出如呜咽般的声响。
裴行俨望着谷底堆积如山的焦尸，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声音低沉地说道：“单统帅，刘先生此计实在太过酷烈。以火油炸药灌谷，再用巨石滚木封路，饶是铁人置身其中，也会化作焦炭，更何况还在敌军前路设伏劫杀……” 话音未落，一阵裹挟着焦糊味的热风扑面而来，惊得坐骑不安地刨动蹄子。
单雄信盯着谷底如黑蚁般蜷缩的焦骸，狠狠啐了一口，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酷烈？若不如此狠绝，等他们攻进江陵城，烧杀抢掠，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今日的惨烈，不过是为我们挡下一场劫难！”
裴行俨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抚过银枪上焦黑的血痂，顺着呛人的烟柱望向东南方，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徐将军的舟师那边是否得手。若不能按时截断敌军舟师，恐怕......”
话未说完，单雄信猛地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玄铁槊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冷光，坚定地说道：“懋功行事，何时失过分寸？以刘先生定下这水陆合击的计策，早就算准了每一步，再加上懋功的能耐，只要咱们守住此处，江陵之危必定可解！”
说罢，单雄信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昂首嘶鸣。他猛地扯动缰绳，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厉声喝道：“何须在此杞人忧天！即刻清扫战场，清点缴获！我倒要看看，此战斩获多少敌军！”
裴行俨握紧缰绳，银枪在马鞍上磕碰出清脆声响，旋即与单雄信并辔朝着焦土弥漫的谷底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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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虎牙滩上，烈焰冲天，战船燃起熊熊大火，火势犹如狰狞的巨兽般肆虐。火舌疯狂舔舐着船身，浓烟滚滚升腾。
水面上，落水敌兵的惨叫与噼啪火响交织在一起，在湍急的水流中此起彼伏。他们拼命挥动着手臂，却难以躲避虎牙滩的暗流与礁石，无情地撞击让他们激起一片片浑浊的浪花，不久之后，便成为一具具冰冷的浮尸随波漂浮。
而在不远处的楼船上，徐世绩屹立在楼船首舱，玄色大氅被江风卷得猎猎作响，眼底映照着对岸的火海，面色凝重如铁。
他身旁的副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视线忍不住瞥向三步开外。只见一个身着甲胄的将领，正死死攥着雕花栏楯，脸色苍白如纸，正干呕不止，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江水溅在他颤抖的靴面上，他却浑然不觉。
江面的火势渐渐减弱，只剩零星火星在焦黑的船体上明灭闪烁。徐世绩盯着漂浮的残肢随浪打转，喉结滚动了数次，才缓缓转身。
只见那人瘫坐在栏楯旁，银甲歪斜地挂在身上，脸色难看至极，苍白得毫无血色，手指仍无意识地抠着雕花栏杆，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筋骨般瘫软在地，连铠甲碰撞的声响都微弱得近乎消散。
他瘫在栏楯旁，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呢喃。浑浊的眼珠失焦地转动着，沾满酸水的嘴角不住抽搐，含混不清地重复着：“诓我... 都诓我..... 你们这群... 等着...……” 尾音像被掐住脖颈般戛然而止，紧接着他便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