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该杀
“你又杀人了？”
洛川轻声开口，问出了一个令苏白雪都有些震惊的问题。
抚摸动作稍微顿了顿，沉默了一会，苏白雪才再次开口：“陛下怎么知道的。”
苏白雪没有否认，南方士族遭到她的屠杀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些心怀不轨的士族是该杀，但是总归不是一棍子全部打死。
苏白雪也不算瞒着小皇帝，这大楚毕竟是小皇帝的。
“有人向朕说的，总归杀太多不好，总不可能一个好人都没有吧。”
不知道谁将信封放在了自己床边，打开看了一眼，都是来求活路的。
都说自己曾经是文禾的下属，求自己帮帮忙。
苏白雪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一双锐利的凤眸死死的盯着小皇帝。
她生气的不是小皇帝和自己说这些，而是那些南方士族，竟然绕过自己联系到了小皇帝。
原本美好的心情瞬间消散大半，连带着手中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陛下如何认为？”
洛川有些无奈，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找到自己，但是她们拿出文禾和自己母皇这两张感情牌，洛川不得帮一下。
大多都是母皇和文禾下属，洛川总不可能真袖手旁观。
思忖了片刻，洛川才开口道：“总有心善之人，罪不至死，还请苏大人手下留情。”
苏白雪皱了皱眉，她理想的回答是小皇帝站在自己这边，而不是真给那些南方士族求情。
别说所谓善人了，就连家禽，苏白雪都不打算放过。
毕竟要斩草除根。
“陛下有些累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苏白雪掩藏住了眼中的杀意，缓缓的帮洛川脱起了衣服。
苏白雪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洛川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满门抄斩，孩子都不打算留。
一想到要死这么多人，洛川脸色都有些苍白。
庐州内战他也亲自看过，尸山血海，鼻尖的气味都是腐烂的血腥味。
洛川一把抓住苏白雪不安分的手腕，抬眸看向苏白雪：“苏白雪，总有人罪不至死！”
苏白雪看了一眼小皇帝，随后用力的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
“陛下，我不想说第二遍。”
“当真不行吗？”
苏白雪这次连回答都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洛川直接钻入了被窝。
或许是觉得冷落了小皇帝不太好，苏白雪揉了揉洛川脸颊，柔声说道：“该睡了。”
洛川眼眸微垂，眼中充满着痛苦之色。
自己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感受着自己的无能，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躺在苏白雪怀中，洛川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百般无奈。
一个带血的冬天，银装素裹的京城死了很多人。
洛川靠在窗边，身边的散发着热量的暖炉，一双有些空洞的眼睛看着外面明媚的天气。
一向冷清的皇宫，今天倒是热闹了不少，张灯结彩的。
“今天什么日子？”
陪护在洛川身边的王御医听到了洛川问题，连忙开口回答道：“陛下，今天已经是除夕。”
听到了这熟悉的名字，洛川恍惚了一下。
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太多糅杂的记忆进入脑海中，让洛川以前的记忆有些迷糊。
只是洛川记得清楚，以往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陪在自己身边。
只是如今，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或许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悲痛久了就感受不到悲痛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
“是的。”
看了一会，苏白雪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王御医。
王御医捧着药盏的手在抖，褐色的药汁沿着金丝楠木托盘洇开暗痕。
小皇帝活不了多久了。
洛川望着廊下新挂的宫灯，忽然想起去年这时候，文禾在自己身边。
指着高高挂起的灯笼，诉说新年的热闹。
而现在那些朱红灯笼，在洛川眼中是那般讽刺。
偌大的皇宫，自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喉间突然涌上腥甜，洛川掩住口闷咳，指缝间漏出点点猩红。
他不动声色地擦干净嘴唇，将手缩进狐裘，却听见身后珠帘骤响。
“那些人怎么回事，不点灯吗？”
苏白雪挟着风雪闯进来，玄色大氅上还凝着冰晶。
“朕想安静地待一会，所以没让人点灯。”
原本还觉得是下人怠慢了，苏白雪都准备去责罚这些人了，听到小皇帝这样说，也就打消这个这个想法。
她解下身上的裘皮风衣，挂在了衣架上，腰间挂着明晃晃的宝剑，剑鞘上的红宝石在烛火下泛着血光。
洛川闻到了铁锈味——不是剑上的，是从苏白雪身上散发出来的。
洛川压了压眼眸，知道苏白雪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这熟悉的血腥味，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
“你…”
黄昏的灯火下，苏白雪看见了小皇帝那不自然的脸色。
洛川话未出口就被拥进带着寒意的怀抱，苏白雪将脸埋在他颈间，睫毛上的雪粒融成水珠："；让我抱会儿。"；她的声音难得显出疲态。
在外面，苏白雪只能将自己包装成一个铁血的政治家，但是她终究是人。
她顶着将死之人的谩骂，顶着那些可能是无辜之人怨恨的眼神。
她不想小皇帝在质疑自己，那些人该死，若是不斩草除根，大楚不会安宁。
洛川张了张嘴，心中百般言语最后化作心中的无奈。
当初苏白雪杀人大破大楚精锐，坑杀文禾的时候，也是这般无情的吧。
如此想着，洛川只觉得喉间有事一阵腥甜。
“咳咳咳……”
轻轻咳嗽了两声，洛川急忙用手捂住，擦去嘴角的血迹，不想苏白雪发现异常。
听到了小皇帝那轻微的咳嗽声，苏白雪急忙询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洛川摇了摇头：“没有。”
暖炉里燃烧着木炭，散发出温暖，苏白雪就这样抱着小皇帝。
又是无事发生的一天。
冬天来的快，走的也快，或许看着这个冬天死了太多人，不忍心看下去。
苏白雪显的格外的忙碌，除了晚上之外，洛川几乎都见不到对方。
只是看着苏白雪身上的杀气愈发重了起来，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冷意。
只不过这些东西，在苏白雪见到洛川一瞬间，都会被隐藏起来。
洛川抬头看了看窗外，总感觉今天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