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破天荒突然闪出的念头既离谱，却又透出诡异的合理。
眼前的白发少女有着和月暮莹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相对比起来，白发少女身上的沧桑和深入骨髓的孤寂感仿佛成为了她身上那抹挥之不去的影子。
除此之外，两人的身体脉络也都是一样的，甚至体内查克拉运转的模式也是如出一辙。
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可……这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了。
更何况……
宁次的目光转移到了鸣人的身上。
鸣人对月的态度，仿佛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月暮莹，真的有两个。
月的回复被打断，那句“回家”，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是，月暮莹。”宁次再次重复。
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加肯定了。
月轻轻眨眼，浅叹了一口气，“是我。”
是她，却也不是她。
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宁次却愈发不安了。
“没记错的话，我亲眼看到你是从一面镜子里面出现的，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吧？”
月闻言微微一愣。
说来也巧，三个来自其他时空的人在此刻汇集在了一起。
而且三人都是来自未来，都亲眼见证了忍界的未来和自己的末路。
唯一不同的是，鸣人和宁次是重生到了少年时自己的体内，而月则是直接跨越了时空，以未来之躯回到了过去。
同样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鸣人和宁次是为了获得更加幸福的未来而在努力。
月唯一的心愿却是得到解脱。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来自过去。”
听见月阐述了事实之后，宁次看向月和鸣人的眼神突然变了。
“那另一个你会怎么样？”
宁次从一开始就知道，从重生到了自己体内的那一刻开始，就相当于是他亲手抹杀了曾经的那个自己。
一个身体只能承载一具灵魂，哪怕是来自不同时间线的自己。
眼前的白发少女安然无恙，那是不是意味着月暮莹……
一想到那个看起来总是没个正型还很嘴欠，实际却无比细腻温暖的女孩子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宁次的心脏就突然像是被某种尖锐无比的物体猛扎了一下，疼得他止不住痉挛了一瞬。
消失？
月暮莹会消失？
如果两个月暮莹之间必然会消失一个的话，那他宁愿消失的是眼前这个！
宁次的眼周再次浮现出了白眼发动时特有的纹路。
也是他情绪波动变大的表现。
“鸣人，你应该和我一样，知道重生意味着什么吧？意味着杀死过去的自己！
现在她出现在这里，那月暮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月暮莹这个人了？
宁次没有说出后面的这句话，可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宁次，莹还好好活着。”
鸣人的安抚不仅没有让宁次的怒火熄灭，反而更加助长了气焰。
他快速靠近月，几乎是用一种审视的姿态居高临下睥睨着月。
明明有着同样的容貌，可为什么就是无法从眼前的月身上看到曾经身为月暮莹的影子呢？
那种温暖、干净、无畏的气息，让人想要止不住靠近、甚至是占为己有的冲动……
“莹还好好活着？”宁次突然转向鸣人，微微眯眼，“双目失明，生死不知，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好活着吗？”
宁次几乎是下意识就认定了月和月暮莹之间只能二者存其一。
而他的确也猜对了，只是月使用了取巧的方法，让同一个时空里存在着两个自己。
可宁次却只相信自己亲身经历，和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
在他的认知里，月暮莹现在的状态就是双目失明、生死不知。
鸣人知晓月暮莹之所以会突然失明的原因，所以在宁次质问他的时候，他能给予的回复就只有沉默。
月暮莹的失明是月所导致，她利用了查克拉的共鸣，让另一个自己的写轮眼超负荷，从而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除此之外，她还压制了另一个自己的双眼的恢复，始终无法复明。
鸣人看到的事实和宁次看到的事实截然不同。
鸣人知晓了事情的全貌，并且始终尊重月的决定。
在他的眼里，月就是月暮莹，月暮莹也是月。
月想终结自己的痛苦，那么他就按照曾经的约定那般陪着她。
哪怕这是一条走向灭亡的道路。
可在宁次的眼里，月却是抢夺月暮莹生存权利的掠夺者。
宁次的眼底浮现出了淡淡的杀意。
他回到过去，为的是守护自己的未来。
而他想象中的未来里，不可或缺的是将他带到这个时空，让他拥有重新开始机会的月暮莹。
如今月暮莹的生命受到威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危险排除。
哪怕那个人是同样来自未来的月暮莹……
宁次将杀意掩藏得很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月久久凝视着宁次，良久之后清浅一笑，笑容如同易碎的洁白陶瓷，无力又苍白。
“你也不希望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对吗？”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钻入了宁次的脑海。
他想要杀掉月的偏执念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看着那张和自己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脸，浓重的自责涌上心头。
月的眼中像蒙了一层厚重的雾，将她所有真实的情绪都完美藏匿于之后，无人能够到达。
他人只能看到她始终如一的清浅微笑。
那抹微笑透露出浓重的疏离感和无力感，毫无生机。
仿佛只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面对这样一张脸，宁次的杀意自然完全转化为了无措和内疚。
是因为自己重生的经历，所以才会如此敌视月的存在吗？
宁次被问得哑口无言，“我……”
“我不是”三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的确对月动了杀心。
月却释然一笑，毫不在意地张开了双臂，将自己最脆弱的心脏和咽喉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宁次触手可及的地方。
“其实，我也不希望自己活在这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