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扒在浴缸边，仰起头看着她。
阮梨接过他手里的抑制环，打开戴在他的脖子上。
啪嗒一声，黑色的金属抑制环彻底戴好。
人鱼的眼中浮现淡淡欢喜，尽管他下意识就要伸爪去勾脖子上的抑制环。
阮梨及时握住他的指蹼，“别乱动，一会儿你的指甲不小心把脖子划伤了。”
人鱼却顺势得寸进尺的低下头，将她的掌心贴在脸颊上，双眼幽幽看着她。
“怎么了？”
“想……”
他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阮梨的唇，意思显而易见。
“不，你不想。”
人鱼的眼中闪过无措和失落。
阮梨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乖，我一会儿让柘野送你到水池。”
“不要！”
这两个字倒是蹦跶的又快又准确。
“那你想要干嘛？”
他指指唇，又指了指自己。
阮梨双手捧着他的脸，哄婴儿一样哄着他：“那我亲你一下，你就乖乖听话好不好？”
人鱼点头。
阮梨啵唧在他脸颊上赏了个大大的吻。
“这样可以了吧。”
人鱼狠狠摇头，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她，着急的再次用手比划。
“不行哦，我们已经说好了，一个亲亲你就得听我的话。”
人鱼的眼睛明显睁大几分，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无赖行为。
可他此刻话又说不了，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倒是急的叽里咕噜说了些阮梨听不懂的话，她盲猜应该是人鱼种族内的语言，一概当作听不见。
面前的人鱼渐渐平息，但脸上还是能看出几分委屈。
“好了，你现在闭上眼，不准偷看，要是被我发现你偷看，我就罚你永远都不能和我亲亲。”
人鱼有些不情愿的闭上了眼，阮梨还特意凑近观察了一下。
皮肤好细腻……也是，鱼经常戴在水里皮肤肯定好。
蓝色的睫毛好特别，闭上眼时有种超凡脱俗的美。
嗯……眼睛闭的很严实。
迷蒙热气之中，哗啦的水声，伴随着四溅的水花，偶尔有几滴落在溪寒的身上。
水滴之中似乎也蕴含着淡淡的香，缓缓从鳞片中渗透进去。
冷白的脸颊渐渐浮上两抹红。
阮梨穿好睡衣后，再次凑到他跟前，距离近到只要他一睁眼，睫毛就能戳到阮梨。
她静静看了几秒，发现他依旧是实实在在的闭着眼睛，这才起身。
“好了，现在可以睁眼睛了。”
人鱼睁开眼，动作乖巧的简直不像话，配上刚刚睁眼时迷茫懵懂的眼神，看的阮梨心一软直接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响亮的香啵。
冰蓝色的瞳孔微微缩起，似乎是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惊喜。
不仅唇上柔软的触感留在了回忆中，空气之中的淡淡香气同样泼墨画般浓墨重彩的留下印记。
“以后你都乖乖的，这是奖励。”阮梨揉了揉他海藻般顺滑的长发。
人鱼忙不迭点头。
阮梨出了浴室，才发现卧室的地板上留有一道浅色的水痕，这应该是溪寒走过来留下的痕迹。
居然是从窗户爬进来的。
她无意间看到绚烂的反光一闪而过，仔细一看，地板上竟然有一块淡蓝色的鱼鳞。
似乎是溪寒身上掉落的。
溪寒跟在阮梨身后，他挺着鱼尾，靠在门框上，那双碧波蓝色的眼睛只有她。
阮梨艰难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注意到溪寒漂亮的鱼尾上有几块不明显的缺陷，再联想到刚刚看见的鱼鳞，不难想到，可能是溪寒一路用鱼尾走过来时身上蹭伤的。
阮梨将鱼鳞捡起，握在掌心。
溪寒脖子上黑色的金属抑制环格外显眼，冷白肌肤上，黑色与白色形成了极致的对比，看得她几乎挪不开眼睛。
好吧，她承认自己心软了。
心底也大抵猜到溪寒为什么会半夜爬上来……算了。
“溪寒，你今晚要不就在我的浴缸里泡一晚，明天我再让人把你挪出去？”
人鱼原本低落的目光在听见她说的话后，霎时间发亮的像是夜里的电灯泡。
阮梨不自量力的试图将溪寒抱起来，结果她拼了吃奶的劲，人鱼纹丝不动、甚至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人鱼恍然大悟，将上半身贴靠在她身上，头枕在她的颈窝，鱼鳍硌的阮梨有些疼。
还好他不是整个重量都靠在了阮梨身上，否则只怕一人一鱼都要摔个狗吃屎。
阮梨搀着人鱼，尽量避免他从地板间的缝隙跨过，好歹能减少一些鱼鳞的磨损。
好不容易将他弄进了浴缸里，阮梨发觉自己身上都出了一点汗，她抹了把额头的薄汗，“我给你放点水，冷水应该就行了吧？”
水流哗啦啦的放进了浴缸，人鱼靠在浴缸边，宽大劲美的鱼尾只能勉强挂在浴缸边边，鱼尾尾端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摇晃着，尾鳍宛若透亮的薄纱，绚烂的蓝色将整个浴缸的水面都映衬的幽蓝静谧。
直到整个浴缸基本都灌满了水，阮梨将水龙头关好后确认溪寒没有任何不适才准备离开。
“梨！”
急促的呼喊声让阮梨停住脚步，她几乎已经将哄人鱼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
“溪寒乖，自己一条鱼乖乖的呆在浴缸里好不好呀，我真的困了哦，你在水里睡觉，我在床上睡觉，我们一起睡觉哦。”
阮梨轻声细语地哄着他，人鱼的眼中尽管还有些焦躁不安，但明显比刚刚满眼惊慌失措的害怕好多了。
她见哄的差不多了，打了个哈欠顺手带上门离开。
“梨！”
人鱼的呼喊声隔着门也能听出其中的焦虑。
阮梨怀疑他是不是有分离焦虑症，打开门看见溪寒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样吧，我不关门，你可以看见我，但你要乖乖的睡觉，不准再说话了。”
人鱼甩了下尾巴，似乎是对这个要求轻微不满，但还是点头。
阮梨抱着枕头跑到床尾睡觉，但一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人鱼灼热的目光。
算了算了，她和一条鱼计较什么呢。
于是阮梨转了个身，后脑勺对着浴室门口，闭上眼准备入睡。
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了睡意，她哪怕在脑子里数羊、数水饺，翻来覆去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