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废土的夜风卷着金属碎屑掠过战场，汤少单膝跪地，掌心按在暗黑主宰碎裂的数据核心上。
淡蓝色的数据流从裂痕中渗出，像垂死的萤火虫般飘向天空——这是高阶异能者特有的\"数据散逸\"，理论上只要收集足够的碎片，他们仍能在虚拟空间重组。
\"老大，这俩货怕是死不透。“铁牛扛着他那把改造过的电磁重剑走过来，护目镜上还沾着堕落天使爆炸时溅的紫色能量液，”刚才那招‘无限重生’要真成了气候，咱们就算砍他们十次，下回还得接着打。\"
汤少抬头，霓虹灯带在他左眼的机械义目中投下细碎光斑。
那是他三年前为救旧部被能源弹炸碎眼眶后，用黑市顶级义体替换的，此刻义瞳深处的量子芯片正高速运转，将散逸的数据流转化成三维模型。\"他们的重生需要母体服务器支持。\"他站起身，指节捏得咔咔响，\"刚才战斗时我扫描到，这些数据流的源头坐标——\"
\"在第七区废弃工业区。\"
清冷的女声从阴影里传来。
灵羽不知何时靠在锈迹斑斑的广告牌上，月白色的旗袍外罩着件破洞的皮质风衣，发间那支青玉簪子在夜光下泛着幽光。
她指尖转着枚半透明的记忆芯片，\"三小时前，我的线人黑进了异能组织的加密通讯。
他们称那里为‘母巢’，是整个赛博区所有重生者的数据中枢。\"
阎姬将毛巾搭在汤少肩头。
这位总穿着黑色女仆装的女子此刻裙摆染着血污，发带松了半截，却仍笔挺地站着，像是随时要替主人挡下所有危险：\"也就是说，只要端了母巢，这些怪物就没法再复活？\"
\"不止复活。\"汤少扯下毛巾擦了擦脸，义体太阳穴处的散热口发出轻微的嗡鸣，\"灵羽说的母巢，应该还藏着当年灭我'血刃帮'的证据。\"他声音突然低下去，指腹摩挲着腰间那柄缠着红绳的太刀——那是老帮主临终前塞给他的，刀鞘上的焦痕至今未褪，\"当年那场大火，烧了帮里所有账本，可有人说...有人把关键数据存进了异能组织的核心服务器。\"
铁牛的重剑\"当啷\"砸在地上。
这个平时最能扛的汉子此刻眼眶泛红：\"老大，当年要不是您替我们挡下那发穿甲弹...我铁牛这条命，早该跟老帮主去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灵羽弹了弹记忆芯片，芯片投影出一片布满锈迹的工业区全景，\"母巢外围有三重防御：第一层是自动机炮阵，覆盖半径五百米；第二层是浮游机械蜂群，能释放电磁干扰；第三层最麻烦——\"她指尖划过投影，某个废弃化工厂的烟囱突然亮起红光，\"量子锁。
只有同时输入三组动态密码，才能关闭防御系统。\"
汤少的义瞳突然泛起蓝光。
他闭眼片刻，再睁眼时，视网膜上已经铺满了密密麻麻的代码流：\"机械义体的神经接口能直接接入赛博网络。
给我半小时，我能黑进他们的防御系统日志。\"
\"太冒险了。\"阎姬按住他的手腕，女仆手套下的皮肤带着战斗后的余温，\"上回你黑进‘血手堂’的服务器，义体差点被反向Emp烧穿。\"
\"但这次不一样。\"汤少反手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蹭过她虎口处的旧茧——那是当年替他挡刀时留下的，\"我需要知道他们的防御漏洞。\"
众人沉默地看着他。
灵羽率先点头：\"我可以用秘术干扰他们的监控，争取时间。\"铁牛把重剑往肩上一扛：\"老子带着改装过的电磁盾，到时候给你们炸出条路！\"
汤少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图。
霓虹灯光落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衬得平日玩世不恭的眉眼多了几分冷硬：\"计划分三步：铁牛和灵羽去引开外围守卫，重点吸引自动机炮的火力；阎姬跟我潜入，我黑入防御系统，你负责清理路上的机械蜂；至于狂狮和影狐...\"他瞥向角落——那两个被能量锁链捆住的反派此刻正装晕，\"留着有用。
异能组织高层要是知道他们的左膀右臂落在咱们手里，说不定会亲自出来'捞人'。\"
\"汤少好手段。“一直装死的狂狮突然笑出声，嘴角渗着血，”不过你以为...母巢里只有防御系统？\"
\"我以为的，从来不需要你们验证。“汤少抽出太刀，刀锋划过狂狮脚边的地面，火星溅在他脸上，”现在，告诉我母巢量子锁的密码规律。\"
狂狮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盯着汤少义目中跳动的蓝光，突然打了个寒颤——那不是人类的眼睛，是台精密到能看透人心的机器。
两小时后，临时据点的铁皮门被夜风吹得哐当作响。
汤少摘下义体接口，额角渗出冷汗。
阎姬立刻递上能量饮料，指尖触到他发烫的后颈：\"查到了？\"
\"防御系统每天凌晨三点会有三十秒的维护间隙。\"汤少灌了半瓶饮料，喉结滚动，\"那时候自动机炮的供能模块会切换，机械蜂群的导航系统会重启。
只要在两点五十八分输入‘0x7F3A’，三点整输入'-9'，第三组...\"他突然顿住，盯着视网膜上突然跳出的未知通讯请求。
\"怎么了？“阎姬察觉他的异样。
汤少晃了晃通讯器。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乱码般的号码，没有备注，没有头像，只有一行刚接收的信息：”母巢的量子锁...藏着你最不想面对的真相。\"
通讯器在他掌心震动，像某种不详的心跳。
汤少的机械义瞳微微收缩，量子芯片在颅内高速运转，试图追踪那串乱码号码的源头。
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翻涌如黑色潮水，却始终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发信者用了最古老的量子加密，连他的黑市义体都无法破解。
\"老大？\"铁牛凑过来，电磁重剑的剑柄在掌心磨得发亮，”啥信息这么邪乎？\"
汤少将通讯器转向众人。
灵羽的瞳孔在芯片冷光下缩成细线，月白旗袍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玉簪；阎姬的女仆手套攥得发白，指节泛出不健康的青白——那是她动用机械义肢时的特征。
\"母巢的量子锁...藏着你最不想面对的真相。\"灵羽轻声复述，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薄冰，\"这措辞...不像是异能组织的威胁。
他们习惯用血腥的警告，而不是这种...心理战术。\"
\"管他谁发的！“铁牛把重剑往地上一墩，震得铁皮桌上的能量饮料罐跳了两跳，”当年老帮主被烧成焦黑的骨架时，那些杂碎也说过‘不想面对的真相’。
老子倒要看看，能比看着兄弟在怀里断气更难受？\"
阎姬突然伸手按住汤少的后颈。
她的机械义肢经过特殊改造，表面覆盖着仿人皮的温感膜，此刻却凉得惊人：\"少爷，上回黑进服务器时，您的义体神经接口烧出了焦味。
若这是陷阱...\"
\"陷阱？\"汤少突然笑了，指腹蹭过阎姬虎口的旧茧，那是六年前替他挡下等离子刀时留下的。
他的义瞳映着她发间晃动的银质女仆徽章，\"阿姬，你记不记得老帮主教咱们的？\"
\"越是害怕的东西，越要亲手剖开来看。\"阎姬低声接道，眼底翻涌着与女仆装不符的锋芒。
灵羽的玉簪突然泛起微光。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浮起一层淡金色的雾气——那是她秘术\"灵视\"启动的征兆：\"信息里的'最不想面对'...与血刃帮有关。\"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铃，\"三年前那场大火，异能组织的行动记录里有段被抹除的影像。
我曾在暗网花三箱星尘药剂买到过碎片...是个穿黑风衣的人，把燃烧弹塞进了账本室。\"
汤少的手指骤然收紧，通讯器在掌心里发出细微的挤压声。
他想起老帮主临终前沾血的手，想起火舌舔过房梁时，那个抱着他冲出火场的身影——铁牛的后背至今还留着烧伤的疤痕。
\"所以更要去。“汤少松开手，通讯器屏幕上的乱码突然开始自动删除，像被无形的手抹去的蛛网，”如果真相是我当年错信了谁，是我害了兄弟们...\"他抽出腰间的太刀，红绳在夜风里扬起，“那我就用这把刀，把错的都砍回来。\"
铁牛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电磁盾的磁力在两人间拉出细小的电弧：”老大去哪，铁牛就炸出哪条路。\"
阎姬弯腰替他系紧松落的鞋带——这是她从十二岁起就做的事，那时他还是总把鞋带给自己玩断的小少爷：\"我会守在您三步之内。\"
灵羽将记忆芯片收进旗袍内袋，青玉簪的幽光映着她嘴角的冷笑：\"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玩这种把戏。\"
铁皮门外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金属碎屑撞在门上，发出类似叩门的声响。
汤少将通讯器揣进怀里，感受着最后那丝震动消失在布料里。
他看向众人，霓虹在义瞳里碎成星子，像极了当年老帮主递刀时，眼里跳动的火。
\"两点五十七，准时出发。“他说，声音里带着某种释然的冷硬，”让他们看看，血刃帮的刀，还没锈。\"
通讯器在他怀里悄然亮起，又是一串新的乱码。
这一次，汤少没有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