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凝却像没事人一样，身着大红牡丹锦衣，笑意盈盈地穿梭在宾客之间，热情地招呼着众人。
她面上的笑容灿烂夺目，仿佛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牡丹，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才是这场婚礼的新娘子。
京中的权贵们也都满心疑惑，只是娶个平妻而已，为何要办得如此隆重？
而且一直听闻卫夫人爱夫如命，可如今夫君娶平妻，她不仅不难过，还如此积极地操办。
脸上的笑容这般欢快，实在令人费解。
卫墨淮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唐婉凝，心中五味杂陈。
他答应母亲娶白柔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试探唐婉凝的态度。
毕竟唐婉凝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他的事情有过情绪波动了。
可如今看到唐婉凝这般反常的表现，他心里充满了疑惑。
突然，白柔月的那句话在他脑海中回响起来：唐婉凝已经不爱你了，已经不爱你了……
这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卫墨淮面色阴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与愤怒，起身朝着唐婉凝走去，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声音冰冷生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唐婉凝转过头，一脸嫌弃地看着卫墨淮，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神经病。
“眼睛瞎了吗？”
“没看到我在招待贵客吗？”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自然要好好尽地主之谊。”
卫墨淮被她的态度激怒，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你少装糊涂！”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唐婉凝，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
“这种劳累的事情不用你做，到一旁好好休息，护住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唐婉凝杏目含霜，猛地用力甩开卫墨淮的手。
“卫墨淮，你当真是目不能视、耳不能闻？”
“我分明早已告知你，腹中的孩子，我早就打掉了。”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在这喧闹的喜堂里，如同一记重锤，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卫墨淮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唐婉凝人。
“难道这么久了，你竟丝毫没有察觉我的肚子毫无变化？”
“孩子已然没了，肚子也没大起来？”
“卫墨淮，其实这些日子，你心里应该也隐隐有了怀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卫墨淮的脸色瞬间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夜空，怒色在眼底翻涌。
他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再次上前，一把捏住唐婉凝的手腕。
“走，跟我去看大夫，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唐婉凝秀眉一蹙，毫不犹豫地用力甩开他的手，转头望向不远处身着华丽嫁衣、头戴红盖头的白柔月。
“月儿妹妹医术高超，闻名遐迩，不如就让月儿妹妹帮忙诊一诊吧。”
唐婉凝走到白柔月身旁，优雅地伸出纤细如葱的手腕，置于白柔月面前。
白柔月抬手，指尖轻搭在唐婉凝的脉搏上。
刹那间，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白柔月心中暗喜，唐婉凝果真对卫墨淮没了情分，还早早打掉了孩子。
她站起身，红盖头下的红唇轻启：“墨淮哥哥，唐姐姐腹中确实已无胎儿。”
“不可能！”卫墨淮的怒吼仿若雷霆炸裂，目光如刀般射向唐婉凝。
此时，周围的贵宾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如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唐婉凝神色坦然，轻轻耸了耸肩：“没什么不可能的？”
“你们卫府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为你们尽心尽力，付出了一切，可得到的是什么？”
“没有一句感激，只有无尽的压榨与欺凌。”
“你们就像贪婪的吸血鬼，吸尽我的血，还毫不留情地践踏我的尊严，还想把我逼入绝境。”
唐婉凝向前迈了一步，毫不畏惧地直视卫墨淮那泛红的双眼：“人在生死边缘，都会本能地自救。”
“曾经是我瞎了眼，错信了你这个眼盲心瞎之人。”
“如今本小姐已然醒悟，及时止损是本小姐唯一明智的选择。”
话落，唐婉凝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
“卫大人，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别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兴致。”
“吉时将至，来来来，快些拜堂吧。”
“大家也别再议论了，这卫府的糟心事，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大家都快入席就坐，好好享受这喜庆时刻吧。”
就在这时，喜婆那高亢尖细的声音骤然响起：“良辰已至，新郎新娘，准备拜堂喽！”
卫墨淮却仿若被定住了身形，目光死死地锁在唐婉凝身上，仿佛要用眼神将她的灵魂看穿。
他的脑海中，这些日子唐婉凝的种种变化如走马灯般不断闪现。
他满心疑惑，不过短短十日，这个曾经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女人，怎么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决然？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喜婆的声音充耳不闻。
眼前只有唐婉凝那从容优雅的身姿，她嘴角含笑，举止大方。
周身仿若散发着一层柔和却又耀眼的光。
让他不由自主地又向前走了几步，再次伸出手，握住了唐婉凝的手。
“唐婉凝，本大人不怪你打掉孩子。只要你说，你还爱我，过去的一切本大人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们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卫墨淮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可心底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仿佛即将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唐婉凝嘴角缓缓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猛地一甩手，挣脱了卫墨淮的的手。
“卫大人，您可真会说笑。”
“这种关于爱与不爱的话题，您还是去找您那位即将拜堂的平妻聊吧，与我，没任何关系。”
此时，白柔月身着鲜艳的红色嫁衣，静静地站在喜堂中央。
卫墨淮与唐婉凝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眼中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可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那笑在这喜庆的氛围中显得格外阴森，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