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司东明和白娇出于什么目的收养司橙，这二十年确实把她养大了，而且养得很好。
“更奇怪的是，虽然司东明和白娇明显更偏爱司雅黎，但却不让她接触外界的任何东西，甚至连上学都是请的私教，反倒是对我……”
司橙紧皱着眉回忆，“学设计、学茶艺、学画画，我什么都会一点，这么说来，他俩对我并不算很差。”
之前二十多年的相处尽管也有矛盾，但还算和谐。
是半年前的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司橙发现了自己被领养的秘密后，才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司东明和白娇的真面目也才露了出来。
能伪装二十多年，他们也算是个人物。
司橙越想越糊涂了，脑袋疼得嗡嗡作响。
顾沉礼听懂了她意思，“二十年的养育是真实的，可如果决心要报仇，就该多想想受过的伤，而不是伤口是否被上过药。”
“你的意思是……”司橙看着他，眼神略带迷茫。
顾沉礼抬手捏了捏她的肩，“如果你亲生父母的死和司东明白娇有关，那你的悲惨身世本就是他们造成的，他们收养你这种‘上药’的行为，真的能让你的伤口愈合吗？想清楚这一点，我想你就会懂要如何抉择了？”
司橙浅浅地吸了口气，“我明白了，谢谢。”
很多事并非想不明白，只是需要有人在你钻牛角尖的时候，拉你一把。
司橙万万没想到，这时候能拉她一把的人，竟然会是的顾沉礼。
她好奇问，“你好像很能感同身受，难道你也和我有一样的经历吗？”
从来没有听顾沉礼说过他家的事，实际上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远远没有亲近到可以交心的程度。
今天，是司橙第一次产生好奇心。
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试图去了解顾沉礼的心事，而不是有目的窥探。
司橙等了一会儿，只等来了顾沉礼的摇头。
他并没有要倾诉的意思。
九爷从来没有从旁人身上汲取温暖的习惯，哪怕千疮百孔，也能自己舔舐。
顾沉礼不开口，司橙也没再追问。
两人静静地并肩站着，在没有信号、无人打扰的山顶“秘密基地”里，俯瞰着龙城的辉煌灯火，此刻的两颗心，没有半点孤独，反而很是坦然。
沉默了许久后，司橙突然笑了一下。
“干嘛？”顾沉礼感觉出了她的不怀好意。
司橙又抬起了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在黑暗中，竟然也熠熠闪光。
真是个宝贝啊。
司橙在心里默默感叹。
“雪花、天地、未来，这枚戒指的寓意真好，”司橙说，“怎么样九爷，那么适合我的戒指，是不是送我了？”
顾沉礼瞥了她一眼，这次终于没有上手抢，“那么贵重的东西哪能做礼物，你留着可以，就算你买下了。”
“我可没钱买。”
“我记得长风俱乐部给安悦小姐付的工资可不低，从你工资里扣。”
“喂！克扣员工工资买你自家的产品，你这么坏，小心遭报应！”
这诅咒没有半点用，顾沉礼最不怕就是报应。
天完全黑透，头顶的天如墨色般浓稠，今天竟然一颗星星也没有。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山顶待了四个小时。
零点到了。
对于龙城这个夜生活极其丰富的城市来说，这个点正是最喧嚣热闹的时候。
司橙想起来了什么，“我知道为什么司雅黎要约你到这里来了。”
“你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吗，她想野战。”
……
司橙又一次对他无语，只想翻白眼。
男人不愧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说什么都得第一时间想到那件事。
话到嘴边不吐不快，司橙不管他，接着刚刚的话，“她一定是听说了关于这座山的传闻。”
“什么传闻？”
“每月初一那天，情侣到山顶来一起度过凌晨，就能白头偕老。”
说着，司橙看了一眼顾沉礼
下一句话，加重了些语气，“今天，是四月初一。”
顾沉礼冷嗤一声，“你信这个？”
“我信不信不重要，是你的未婚妻信了，并且付诸行动。”
“可惜她失败了，被别人捡了漏。”
司橙心里有那么一丝微妙的不痛快，“听你的意思，很失望？”
顿了两秒，移开眼神，“没关系，反正每个月都有初一这一天，错过一次，还有无数次，下次带着你亲爱的未婚妻上来，我为你们开门，再泡点茶怎么样？你喜欢普洱，和她喜欢的药。”
顾沉礼笑而不语。
他意味深长的沉默，让司橙剩下的火气没处发。
接下来的这几个小时，非常平静。
司橙太困了，倒在小屋里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外边的天光已经大亮。
还有阳光照进来。
又是新的一天。
司橙活动了一下睡麻了的四肢，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套。
是顾沉礼的。
也不知道他是早醒了还是一夜没睡，此刻还站在玻璃前。
听到司橙的动静后回头，“醒了？”
“嗯。”
司橙揉了揉眼睛，起身把外套还回去。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没意识了。”
“你这警惕心，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顾沉礼伸手去接自己的外套，第一次没接住，衣服滑了一下，有个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
这是什么？
司橙弯腰去捡，被顾沉礼拦了一下，“我自己来。”
但她的手已经碰到了掉在地上的东西，直接拿起来。
看清是什么后，吓了一跳。
竟然是她的照片！
而且是连她自己都没有的那套新中式造型的照片，这东西怎么会在顾沉礼手上？
司橙抓着照片一角，看他，“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我的照片？你是个变态吗？”
不过是昨天造型师让顾沉礼帮忙转交给司橙，他一忙就忘了。
被司橙这么言辞激烈的一通质问，顾沉礼也不解释了，故意说，“对，拿着你的照片，算准了你的生辰八字，给你作法！”
这是什么荒唐的言论。
“你……”司橙被他弄得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人家可不管那么多，把照片放回衣服口袋里，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袖口，重新穿上。
司橙还憋着一口气，“你该不会要用我的照片，做什么变态的事儿吧？”
“那又怎么了？”
“你真想把我当充气娃娃？”
“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