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升平,难得的闷声发展好时期。
李金刚见在河东讨不到便宜,把围攻河东的崔勉、李胜、李虎、李彪、马宗亮、牛德胜全部撤回防区。
同时,张韬和高敏被召回,只留下一万兵马驻守武关道。
胤朝需要发展,大奉朝在经历一场鞑子入侵的大战,尤其是马宗亮和牛德胜联军在相州一战伤亡近十万兵马后,李金刚决定舔舐伤口。
不过,李金刚虽然丢失了西京,但收复了幽州在内到燕云道和河北道两地,防线推到燕山一带,可以从容应对鞑子下次叩关。
更重要是,燕云道和河北道两地向来是富饶之地,虽然数次经历鞑子抢掠,但鞑子是长驱直入,沿途破坏大,核心区域还是不受到损害。
因此,奉朝在相州战败、与杨家决裂,分出剑南道之后,实力还大涨。
李金刚采纳冯亮的建议,大量吸纳中原世家人才,统治渐渐稳固。
日月如梭,光阴飞逝。
春去夏来,五月的关内平原,麦浪已泛起微黄。
西京城西的校场却在晨曦中震颤。
二十门新铸神机炮的齐射,将三百步外的木靶阵轰成了漫天碎屑。
烟尘尚未散尽,高台上的赵暮云已开口:“换弹还是太慢。”
神机营统领,已经升为中郎将的柳毅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大都督,新炮后坐力大,清膛装填需时……”
“我要的是解法,不是解释。”
赵暮云打断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灰衣炮手,“每门炮增配两人,专司清膛冷却。”
“军器监三日内拿出水冷套筒方案——炮管过热是炸膛主因,必须解决。”
“遵命!”柳已然咬牙应下。
赵暮云转身,望向校场东侧。
那里,新组建的弓弩营正在操演。
三千弩手分三阵而立。
前列一千人持连弩,通体黑铁打造的三矢机括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中列一千九百人挽第三代复合弓,填补中距离射程。
后列是十架床弩,每弩需十人操作,弩枪如矛。
统领林远挥旗:“风!”
“咻咻咻——”
连弩三矢连发,箭簇破空声尖锐如哨。
百步外的草靶瞬间插满箭矢,几具披甲木人被射穿胸背。
接着是复合弓齐射。
弓弦震颤如闷雷,箭矢划过长弧,精准钉入三百五十步外的靶心。
最震撼的是床弩。
绞盘转动声中,六尺弩枪被扣上滑槽。
“放!”
弩枪撕裂空气的尖啸令人牙酸。
六百步外的土墙轰然崩塌,一支弩枪甚至贯穿墙体后余势不减,深深楔入后方土丘。
诸将屏息。
裴伦拊掌叹道:“有此利器,守城时可控三百步,野战能制二百步。大都督,弓弩营当独立成军,专司远程压制。”
“正是此意。”赵暮云点头,“林远。”
一名年轻的将领从弓弩营队列中走出。
他原为神机营统领柳毅的副将,在弓弩营单独成军后提拔为统领。
“末将在!”
“弓弩营再扩至五千人,床弩增至三十架。我给你三个月,要练出‘五段射’——连弩、弓箭、床弩梯次轮射,箭雨不绝。”
热武器虽然能震撼敌军,降维打击,但从震天雷、神机炮和燃烧罐等热武器在这几次战争中来看,暂时还是不能取代弓弩这个冷兵器时代的王者。
毕竟产能和科技限制得死死的,赵暮云前世只是一个特种兵,又不是物理学家炮弹专家,他能做出这样的热武器已经是他到极限。
在赵暮云与裴伦、范南等人探讨之后,决定还是将弓弩发展到极致,以来应对接下来与李金刚的大决战。
大胤和大奉之间,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这片土地上,只能有一个一统天下的势力。
听到还要扩军,林远眼中燃起火焰:“末将必不负所托!”
晨操结束,赵暮云未回大都督府,而是直奔城西的“工坊”。
沿河三十座高炉昼夜不息,黑烟与蒸汽交织成云。
铁锤敲打声、风箱呼啸声、工匠号子声,满满工业时代的气息。
最大的一座高炉前,赤膊的老炉头正指挥出铁。
“大都督!”
鲁达从工棚中奔出,浑身煤灰,唯有一双眼亮得惊人,“您看!”
他引赵暮云至一旁空地。
那里陈列着三尊新炮,形制与前不同。
“按您的‘分层锻造’法,熟铁内膛外包钢箍。”
鲁达抚过炮身,“试射二十发,无一炸膛。最妙的是——”
他指向炮尾新加的机括,“这‘螺旋炮闩’,开合比插销式快一倍,密闭性更好,射程增了一成!”
赵暮云仔细检视。
炮闩以螺纹咬合,后方有击发装置,确比当前通用的点火孔先进许多。
“产能如何?”
“熟铁内膛可分段铸造,钢箍标准化锻打。”
鲁达兴奋道,“如今一月能出三门,若高炉全开,可至十门。只是……钢料不足。”
赵暮云沉吟。
炼钢需焦炭,焦炭需煤矿。
目前煤矿主要在延州到契吴山,运到西京路途很远。
“先用现有的。”
他作出决断,“优先保证野战炮与开花弹。另外,猛火油的提纯要加速——我要在秋前储备五千斤‘清油’、三千斤‘膏油’。”
“是!”
离开工坊已近午时,赵暮云骑马穿城而过。
西京城比一年前繁盛了许多。
战乱时逃亡的百姓陆续返乡,街市重开,作坊林立。
劝农司推广的新式犁具、水车已见成效。
但赵暮云知道,这繁荣如履薄冰。
李金刚坐拥中原,拥兵至少五十万;剑南杨岩据险自守;北狄虽败未衰;岭南态度暧昧。
四方强敌环伺,大胤除了关内平原外,河东和陇右都是瘠薄之地,人口和粮食实在是难以供养更多到士兵。
目前已经将军队扩张到了十五万,已然是极限暴兵了。
回到大都督府后院,桓那雪带着女儿赵雪外出,胤瑶临盆在即,只有白若兰一人在等候。
她未着华服,只一袭素色襦裙,发间簪着赵暮云当初赠她的木钗。
那是他亲手所刻。
“夫君。”白若兰递上账册,“四月粮储核毕,现存粮八十五万石,若不大举用兵,可支全军一年。”
“但若秋后开战,需预留二十万石赈济新占之地。”
赵暮云接过,细看条目。
账册字迹娟秀,条目清晰,连各仓损耗、鼠患都标注分明。
当初在朔州白若兰担任度支官时,赵暮云便教她用阿拉伯数字记账。
她又将此法通过白家上百掌柜推广开去。
“辛苦你了。”他柔声道。
白若兰摇头:“妾身只管内务,不及夫君万一。”
她顿了顿,“只是…今晨又收到三家士族投书,愿献粮五千石、丁壮三百,求一个子弟入新军。”
赵暮云冷笑:“当初西京危急时,这些人闭门不出,如今见势好转,倒来投机。”
“要拒吗?”
“不。”赵暮云合上账册,“收下粮丁,子弟可入新军——但从士卒做起,无特权。告诉他们,在我麾下,功名只在马上取。”
白若兰会意:“妾身明白。夫君要不要休息一会?”
“你说的休息,是正规的吗?”赵暮云坏坏一笑,突然拦腰抱起白若兰。
“夫君,不要...”
不一会,房间响起了激烈的冲撞声,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