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跟人打架了？”
晚上九点，助理领着千绪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孩，叹了一口气。
“孩子之间打打闹闹而已，你的脾气真是太糟糕了。”
千绪随意地靠在墙上，指尖敲打着墙面，似乎没听。
“唉……先回去吧。”
助理的话刚一说完，千绪立刻转身，回到教室提着书包就走。
“等一下。”
助理突然叫住了她。
助理看着她的背影，声音渐渐冷下来，“千绪小姐，顾先生善良又负责，总是想着给甲方提供最满意的方案，所以他平时很忙，这也是顾家的家风……”
“知道了。”
千绪打断了他的话，只给助理留下一个背影。
松田阵平匆匆瞥了一眼助理，抬脚跟上千绪的步伐。
“哎，你受伤了。”
松田阵平指了指千绪的脸，那里红肿一片。
千绪依旧没理，也没上助理的车，独自一人走在路边，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我说……你受伤了！”
松田阵平直接拦在了千绪的面前，脸色发黑，话里隐隐夹着些许怒气，“你能不能先处理一下啊，你不疼吗？！”
“在这个世界，你总不能还有那体质吧？”
千绪的脚步停住了。
她终于抬头，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什么？”松田阵平微微一愣。
“我说，”千绪眯了眯眼，上前一步，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你怎么知道我的体质？”
松田阵平张了张口，蒙了半晌，“你不是……只在那个世界有吗？”
“什么东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千绪步步紧逼，脸上是松田阵平从未见过的阴冷，“你所说的平行世界到底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
“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千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直至把松田阵平逼到小巷的角落里，退无可退。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亮，松田阵平微微垂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千绪自知拿一只鬼也没什么办法，但她就是偏偏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些兴趣，“看你这么关心我的样子，不会跟那个世界的我是夫妻吧？”
“如果我说是呢？”
松田阵平轻声笑了笑，注视着她的脸，像是不想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那我会想杀了她。”
“为什么？”
松田阵平个子高，此刻微微俯视着她，便显得隐隐有些无形的压迫感。
千绪勾了勾嘴角，“她凭什么活着？”
松田阵平立刻反问，“她凭什么不能活？”
千绪的目光望向夜空，似乎在寻找什么，不屑地嗤笑一声，“平行世界……那她一定很幸福吧。”
“现在确实很幸福。”
“现在？”
千绪稍稍掀起眼帘，似是嘲讽，“怎么，平行世界的她，还会有不幸福的时候吗？”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吧。”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懒散地靠在墙上，只看着她笑，“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千绪抬头盯着他的眸子看了半晌，后退一步，“是啊，我知道。”
“大家都说我来历不明，但我记得我是被抽离出去的那一半灵魂。”
“你从来都不是来历不明。”松田阵平看着她的眼睛强调，“只是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
“你们之间，一定有灵魂融合的那天。”
“灵魂融合？”千绪感兴趣地挑挑眉，“行，那你跟我讲讲那边的事情吧。”
松田阵平从头开始讲起。
一个小时后，松田阵平口干舌燥地讲完了西川千绪的故事。
千绪盯着地面的倒影，她的身边，似乎有一团阴影在涌动，忽明忽暗，时隐时现。
“……所以，爷爷真的有苦衷。”
“嗯。”
松田阵平补充道：“还有宵宵，阿灵，都活着。”
千绪再次沉默下来，半晌，才轻轻扯了扯嘴角，“那她还真是伟大。”
她叹了口气，抬起眼盯着松田阵平，“我见过你。”
“什么？”松田阵平愣了愣，“这里有我的存在吗？”
“没有。”
千绪摁亮手机，点开一个视频软件App，搜索后把手机翻转给松田阵平看。
松田阵平再次愣住，这次，好久没回过神来。
他张了张口，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接过手机，试探着在搜索栏输入自己的名字。
很快，词条下出现了有关他的全部视频，详细到某一集。
“我……”他指了指自己，嗓音干涩，“所以，我真是……”
“对，你只是一个虚拟人物而已。”
见松田阵平不说话，千绪笑了笑，带着些恶劣的玩味，“信仰崩塌了？”
“崩塌什么？”
“惊讶是惊讶，”松田阵平却出乎意料地挑了挑眉，把手机交还给千绪，“有三个千绪，自然也会有多个我。”
“关于这件事情，我老婆早就告诉我了。”
“我现在活着，有意识，那我就是存在的。”
“是吗？”千绪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另一个我和你坦白了？”
“那倒没有。”
松田阵平笑了笑，回忆起曾经聊过的对话，“我猜的。”（指路117章）
“你倒是豁达。”
千绪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谢谢夸奖。”松田阵平伸了个懒腰，“所以，现在的你才十七岁，爷爷还在吧？”
千绪点点头。
“那就对了。”
松田阵平打了个响指，“你知道吗？我老婆很喜欢中华的一篇古文，我想你应该明白。”
“什么？”
“归去来兮辞。”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昏黄的灯光下，松田阵平的眼睛却熠熠生辉，“现在，你的高考志愿还是离家的远方吗？”
……
“老公，老公？”
松田阵平是被西川千绪一巴掌拍醒的，他揉了揉红肿的脸，委屈巴巴道：“疼……”
西川千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怎么睡了一整天？我差点就送你去医院了。”
“哎呀，太困了嘛～”
松田阵平抱着她的腰，脑袋在肩膀上亲密地蹭了蹭，并没有解释离奇的经历，“在梦里，我还救了一个人呢。”
“谁呀？”
“另一个世界的老婆，才十七岁，特别凶特别可爱。”
“我那时候哪有那么凶，没个正形，滚吧。”西川千绪笑了笑，挣扎了两下，没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那我问你个问题，”松田阵平面容突然严肃，“你上学的时候有被孤立过吗？”
“有啊，因为宵宵和阿灵的事情传开了。”
松田阵平呼吸一凝。
西川千绪却是完全不在意地挥挥手，“不过，没人能打得过我。”
她狡黠地眨眨眼，“反倒是我顾及他们面子留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