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何清泠,已然在渡苍山上度过了二十九年的时间。
甚至,她在渡苍山上所度过的时间,已经要超出了当年她在辰平洲西域,玄生宗时所经历的岁月。
当前已经是万化境修士的何清泠,在渡苍山上已然拥有相当高的地位。
毕竟作为当年第一批被选中的渡苍山卫道人,无论是资历还是修为,何清泠都值得那些后来者的敬重。
虽说玄生宗出身的何清泠,较之那些五大宗门出身的弟子们,还是要差了些底蕴。
但也绝非是这几个就只是武泉境修为,才刚刚十几岁的少年敢对其不敬的。
“既然你们在怀疑,是李长老杀了白长老和那些一同前往湖底洞穴的修士们的话,为什么不去向真人禀报?”
“何前辈……”
那几位武泉境修士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何清泠冷冰冰的视线,扫过她面前的这几个武泉境修士,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其中的那位身着空山宗纯白道袍的弟子身上。
不仅仅是空山宗修士,从他道袍上的水波纹来看,竟然还是一位渊华山出身的弟子。
“你叫什么名字?”
何清泠朝着那位渊华山弟子的方向问道。
“张天宇。”
那渊华山弟子回答。
“张天宇。”
何清泠缓缓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原来是当今空山宗渊华山的威仪长老秦动的亲传,上一代渊华山首座弟子,张天宇。”
“……”
名为张天宇的那位渊华山弟子沉默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朝着何清泠的方向又恭敬的作了一揖。
“仔细想来,李浩文长老当年也曾经担任过渊华山的首座弟子之位。”
何清泠说道:
“张首座,可知晓此事?”
“晚辈自然知晓。”
名为张天宇的渊华山弟子回答道:
“大约是六十多年以前,渡苍山还被称为天顶山的时候,李长老曾经担任过渊华山的首座弟子,直至天顶山大劫爆发。”
李浩文是渊华山出身,在盘龙教一役结束之后,进入了孔阳的视野之内,并且受到了孔阳的相当赏识,然后才被调入清禅峰。
天顶山大劫,对于现如今的许多修仙者们而言,已然是传说中的历史。
别说是天顶山大劫,如今渡苍山上的很多年轻修仙者,甚至对于天顶山这三个字,在脑海中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罢了。
就像是当前站在何清泠面前的张天宇,今年的实际年龄,也才只不过是十八岁而已。
这也就代表着,在十一年前空山宗的登仙修士转世身,裁云真人孔阳第二次陨落之时,这位如今的渊华山首座弟子,大约才刚刚拜入空山宗不久。
时间过得真快。
何清泠不禁在心中如此感慨。
谁说不是呢?
短短几十年时间,她也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蜕变成了一位真正的万化境修士。
对于当年相对平稳祥和的辰平洲修仙界而言,天顶山大劫无疑为这个原本宁静的修仙界,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可谁知道,这才都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紧随在天顶山大劫之后的,是空山宗的外院大劫,殒剑山脉中的大妖之卵,然后便是仙道复苏,以及后来的诸仙之乱……
如今,辰平洲的修仙界,又要面对天空中那道正在逐渐扩张着的漆黑裂缝的挑战。
“既然如此的话,张首座对于李浩文长老,又持有什么看法呢?”
何清泠问。
那名为张天宇的上一代渊华山首座稍微迟疑了片刻,然后开口道:
“回何前辈的话,时间久远,晚辈认为自己之前对于李浩文,李长老的了解甚少,也很有可能受到他人观点的过多影响,导致晚辈对于李浩文长老的看法,会有失偏颇。”
张天宇的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尽管他就只是一位武泉境修士,可毕竟也是一位十八岁的武泉境修士。
并且从他的真气波动来看,张天宇当前的修为境界,大概率是在武泉境后期至武泉境巅峰之间。
完全可以用少年天骄这四个字,来形容这位上一任的渊华山首座弟子。
毕竟能够成为渡苍山卫道人的,又有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呢?
“我问的,是你对李浩文长老的看法,而不是你对李浩文长老的评价,究竟有没有任何偏颇。”
何清泠道。
“……”
张天宇又稍微沉默了片刻之后,随即继续道:
“晚辈认为,李长老是一个卑劣,冷血而又无情的小人……或者说,这是空山宗渊华山上,绝大多数修仙者的共同看法。”
......
由数万具尸骸所组成的尸山之上,身着冷白色道袍的青年端坐于上方,好似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一般。
在这深达三万七千余丈,如同深渊一般的洞穴当中,这个圣人残留于世的因果执念,就只是安静的注视着面前的黑暗。
直至一道身着素白色道袍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阴影当中。
“好久不见,小子。”
见到陈彦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坐于尸山之上的白辰露出笑容:
“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了,稍微算一下的话,大概能有七百万年了。”
站在尸山之下的陈彦没有立即说话,他仰望着坐在尸山之上的那位圣人残留于世间的因果执念,又是沉默了片刻后,才最终开口道:
“圣人口中的这七百万年,可是从昔日天极洲,青玄山一别后,直到现在所经过的时间?”
“聪明。”
白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七百万年……哪怕是对于身为璞真境修士的我而言,也是一段太过于漫长的时光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是足够谨慎,竟然来见我的不是本体,而是分身?”
一边说着,白辰一边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陈彦:
“有趣,真是有趣,无论是武泉还是气海,还是体内的经脉脉络,都完全跟本人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我都差点都没有发现,还真是有趣的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