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
浑身肌肉酸痛无力的那种。
一用力就会疼得那种。
我俯身坐正的那一下差点没稳住倒下去。
从而避免了后脑勺着地的突兀结局。
脑袋也疼，抽痛了一下，不过没维持太久，估计是这个姿势趴太久了对身体的影响开始作祟了吧。
是夜已深，妹妹倒是已经睡过去了，身旁空荡荡的说明吊水都已经挂完了，让我有点开始怀疑自己，连护士过来帮忙换瓶的动静都没把我惊醒，我怎么能睡这么沉。
明明妹妹还在病床上躺着。
她不叫我，估计是有心疼我的意味在的，只是这互相在意的出发点，却掰扯着我的灵魂。
开始变的扭曲。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没什么用，连个陪护都做不好，连在她身旁注意着什么时候吊完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我是不是有点，不称职？
我怎么能睡着的呢？
我想握住妹妹的手，却在伸出的那一刻仿佛被电到了一样的收回了手。
怕惊醒到妹妹，还是算了吧。
愈发开始怀疑自己，就好像，就好像找不到合适的比喻句却非要写一句比喻在这里一样的不合时宜。
怀着有点沮丧的心情，准备稍微先整理一下，就到了卫生间。冰冷的自来水掺着消毒水的味道打在脸上，不算好受。
洗着洗着，就有种反胃的感觉上来了。
好在身处的是卫生间，即使出来了，用手捂着，也来得及到马桶旁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要是吐在病房里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恶心的感觉直到把晚上吃过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才有所缓解，反酸在食道里实在是不那么好受，漱了漱口，胃部空荡荡的感觉仍然在灼烧着我。
是的，就像是所有小说的主角都会有的消化不良或者胃病什么的，我这方面的功能绝说不上是好的就是了。
好在接水的地方就在旁边，弯着腰用手蒯了点饮用水喝了下去，把呕吐过后的反应稍微压了一点儿下去，却没料到在站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失色，就向后倒了下去。
......
我病了。
病的应该很深。
都出现幻觉了。
我都看到那个被我伤到的，老婆？呃，前女友？还是说姐姐出现在视线里了。
或许我潜意识里一直都挺想再见见她的？
只是伤了她的心，此时此刻她应该不太会愿意见到我的吧。
我又想起那些沮丧的想法来了，但是在用这段扭曲的文字解剖自己之前，想挥去眼前的幻象的时候，稍微扭动了一下脑袋。
嘶。
疼疼疼疼疼。
后脑勺传来剧痛，物理方面的那种痛，很痛很痛的那种痛。
嗯姆姆姆姆，想象一下，在习惯了甜甜的橘子中，偷偷的，有一个非常不那么甜的橘子藏在其中，而你丝毫没有注意到，反而一口吃了好几瓣下去。
那种酸涩的感觉瞬间充斥了口腔导致面部五官全都往一个点儿方向上指过去了的表情。
原来痛到一定程度也是会这样子的。
疼疼疼疼疼。
把米字脸舒展开确实得费一番功夫，我甚至想过把疼痛的地方抵住枕头用疼痛来对抗疼痛。
只能说不是个好办法就是了。
很想一个弹跳坐起身来，倒不至于再受这点皮肉之苦，只可惜连带着身体也用不上力了，折腾了好一下也没拿坐起身来。
身边的人其实在最开始就注意到我醒过来了，只是我忙着跟疼痛作斗争，呃，被头疼斗争。
扶着伸过来的手才顺利坐了起来，身旁的人眼睛里却除了担忧没有别的东西。
让我愈发的难过。
我真没用，真的。
我刚想开口，就被递来的水杯堵在了嘴边。微微抿了一口，温温的。
之后就被重新扶着躺下来了。她仿佛看穿了我想说什么，只是用食指轻轻的点在我的嘴唇上，嘱咐我先好好休息，别的什么事情先都不要去想。
她越温柔，我越难过。
她不该来的，可是我身边能叫过来的人大概也只有她了。妹妹还在病床上躺着，总不能让妹妹带着病来照顾我，她也许会坚持，可我不能让她坚持。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了。明明是我在别扭，明明是我伤了她的心，明明她可以不用管我的。
却除了担忧以外没有别的反应。
也许我很贱吧，我甚至希望她会骂骂我。
可她没有。
她们都没有。
这不对，这不好。
可是，可是。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写这段话的时候和生病的时候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我现在呢勉强理顺自己的思路，可是那时候我还生着病，活着都很累了，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手被握着，还是习惯的触感，习惯的冰凉，脑袋乱乱的，居然想到这只手曾进入过和做过的事情了，热感顿时腾的一下子涌上了脸颊，红润的连老婆她都吓到了，连忙问我怎么了。
我没说话，只是用小指挠了挠她的手心，然后转移了话题，问妹妹她现在怎么了。
她就说妹妹烧已经退了，刚刚还在这边陪着，被她赶回去休息去了。
我才注意到窗户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只有繁星还在闪烁。
“嗯？我昏了多久？”
“一天了，”她叹了口气，好像是想摸摸我的头，却又在看着脑袋上缠的纱布之后停住了。“化验结果需要进一步检查，白天还得做个腰穿，你困了的话就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我一直在。”
我当时还没意识到这个腰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身体确实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在喝下那杯水之后，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在睡着的时候，也没有松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