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亮的卧房后，刘山这才注意到仇钰眼底下的青黑，他诧异道：“你多久没睡觉了？”
仇钰微微摇头，否认道：“只是这几日休息不好。”
他靠在刘山肩头，“我一直都想见你，又恐惹你厌烦。”
当刘山侧头时，就看到仇钰垂着眼，一副病美人的姿态。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若仇钰还是一开始那副嘴硬的样子，他断然不会给好脸色。
但现在，见仇钰又是憔悴，语气里也透着疲惫，刘山也就没有说些刺激他的话，只是说道：“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
“是。”仇钰依旧维持着靠着他的姿势，伸手搂着他的腰，“你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刘山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不想。”
再怎么苦大仇深，对0001而言都不过只是一个设定。他不知道0001进入小世界成为仇钰的时候，“仇钰”正处于哪个年龄段，但想来，0001就算失忆，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太难过。
仇钰闷笑一声，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纪辰”鲜少会在意他的经历。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对“纪辰”而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么想着，仇钰拉起自己的袖子，将画有金色图案的手臂举到刘山面前，“你瞧，我没有再伤害自己了。”
之前满是伤痕的手臂已恢复如初，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印着一个金色的“山”图案。
刘山看了一眼后，突然对仇钰来了一句，“你好像一条狗。”
像一条向他摇尾乞怜的狗。
仇钰没有丝毫不满，他与刘山对视一眼，接着“汪”了一声。
刘山被他逗得开怀大笑，笑着笑着，又被仇钰扑倒。
“主人，你能可怜可怜我这条狗吗？”仇钰双手撑在他身侧，长发从肩上垂落下来，语气与神情都透着可怜。
“你想让我怎么可怜你？”刘山手指缠绕着他垂落在自己眼前的发梢，问道。
仇钰俯下身，脸凑到刘山面前，在唇瓣即将相触时停了下来。
他紧盯着刘山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慌乱与羞涩，然而他只从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仇钰侧头靠在刘山耳侧，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告诉我你的名字。”仇钰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纪辰’。”
刘山对他的话并不感到意外，“我不是‘纪辰’，你也不是‘仇钰’。”
仇钰身体一顿。
“你会想起来我是谁。”刘山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等你死了，回到系统空间就会想起来了。
看着仇钰迷茫又痛苦的神情，刘山心里一阵暗爽，当谜语人可真是太好玩了！
难怪老有人喜欢当谜语人。
不过不能玩过头，等下把人玩死机了可就不好办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仇钰看着他竭力憋笑的神情，微微挑眉，但并未刨根问底。
叫什么名字，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一起。
他双手握住刘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一定积攒了不少念书时的压力了吧，让我来帮帮你。”
刘山疑惑，上一秒还在探讨人生，怎么立马又变成探讨下半身了？
他试图拒绝，但无奈仇钰确实了解他的身体。
半途时，仇钰突然停了下来，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箱子。
“打开看看。”仇钰满脸笑容地对刘山说道。
刘山好奇他这会儿拿出一个箱子做什么，他趴在床沿，探身打量着这个木箱。
看出来仇钰真的很爱金麟花，这个箱子上同样有着金麟花的暗纹。
箱子没有上锁，刘山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只是一眼，他立马就合上箱子，扭头，仇钰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如何？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仇钰的手从他后背的脊梁骨一路往下，“选一个喜欢的。”
刘山连连拒绝：“还是不了，看着有点危险。”
“你害怕？”仇钰挑眉，这种时候他脸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脆弱，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神气又高傲的神情，“难道你还怕我这个阉人？”
“我怕你干嘛？”刘山嘴硬道，“不就是选一个吗？”
他又打开箱子，扫了一眼后，又再次合上，“好吧，我承认我害怕。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他想要跑，却被仇钰一把握住脚踝，拉了回来。
仇钰对他笑道：“既然你选不出，不如都试一试。”
刘山：“……”
早知道不来了。
一整晚，刘山都被仇钰反复地问“更喜欢哪一个？”，就算他回答了，仇钰还要求他说出具体的原因。
刘山哪里说得出来，然而他越是说不出，仇钰就越是折腾他。
直到后半夜，刘山才得以休息。他脸朝下趴在柔软的枕头上，看到侧卧在他身旁满脸笑容的仇钰，没忍住朝他竖中指，“你没有硬件也要制造硬件是吧？我真是服你了。”
仇钰笑着握住他的手指，“我总不能让你去找别的人。”
闻言，刘山疑惑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接着他又想，对啊，怎么他没想到去找仇钰以外的人？难道是习惯过头了？
仇钰不知道刘山在想什么，但见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只觉得不妙，他捏了捏刘山的脸，让他回神后才说道：“你可不能抛下我去找别人快活。”
刘山心道，要是他这么做，指不定仇钰会对别人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为了别人的生命安全着想，他还是不要试图拉别人下水了。
这么想着，他嘴上说道：“想什么呢？我都有你了，还找别人做什么？”
说完，他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歧义，正要重新说时，仇钰已经欣喜地抱住了他。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仇钰的语气难掩欣喜。
刘山默默把扫兴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就这样吧。
这一晚，仇钰睡得很好。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