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刘山见凌以林还想来，一掌拍在他脸上，有气无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看似面对的只有一个人，但两个人格其实跟两个人差不多。
而且，凌以林虽然是人类，但各方面设定和人相差甚远，单就体能而言就比一般人好很多。
刘山自己都算体能好的类型，愣是比不过对方。
此时是主人格在接管身体，凌以林指腹拭去他眼角沁出的泪花，柔声应道：“好。”
小纸躺在地板上。
自从刘山又开始和凌以林同住一个避难屋，并且关系更进一步后，它整张纸都心如死灰。
这种情感甚至还体现在它的身体上，原本洁白的鉴定纸如今看上去仿佛被火烧过，布满燃烧的痕迹。
刘山最初发现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以为它出什么事了，问过之后得到的是“失恋了在伤心”的答案，索性不去管它了。
这段时间，即便凌以林和月亮不在场，小纸依旧没了往日的话唠与活泼。
今晚，刘山一跟凌以林亲密接触，它就自己从刘山的手环上下来，犹如一片凋零的枯叶躺在地上。
作为鉴定纸——梦境世界引导玩家的道具——于情于理，小纸都不该对一个人类玩家有如此情感。
只是，它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它甚至不知道它一个道具的情感从何而来。
但用人类的话来说，爱情来了怎么挡也挡不住。
它甚至偷偷想过，要不要给刘山一些错误的引导，让他远离凌以林这个“抢纸所爱”的混蛋。
然而，小纸还未付诸实践，就注意到刘山在跟凌以林闹脾气，顿时喜出望外，身体颜色也变回了原本的白色。
直到今晚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凌以林极有可能是梦境世界管理者——月亮的另一形态。
听着两人的动静，小纸用四个边角在地上爬行，爬到床底下，试图阻隔声音。
小纸想，它恐怕无法再阻止凌以林这个混蛋接近它亲爱的玩家。
作为梦境世界千千万万个道具之一，它无法与月亮抗衡。
小纸伤心不已，暗暗诅咒月亮和凌以林。
如果鉴定纸能流眼泪，此刻小纸的身体怕是会被泪水浸湿。
它开始在想，它应该趁着两人不注意，从门缝里溜出去，再也不回来。
它要离开亲爱的玩家，它要奔赴其他玩家……
“小纸——”刘山从床上探出个脑袋，看着将自己的半个身体藏进床缝里的鉴定纸，“你在这儿干嘛？”
他用食指戳了戳小纸的身体。
临睡前，他想起小纸，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纸。
鉴定纸在梦境世界这么重要，而且他又不认识梦境世界的文字，小纸可以自动语音播报，不知道帮了多少大忙。
更重要的是，它还是苏羽，另一个等着他弄死的混蛋。
只是，刘山暂时想不到鉴定纸可以如何销毁，何况目前他确实还需要对方。
原本正要下定决心离开的小纸一听到刘山的呼唤，心情瞬间从阴转晴，身体都变回了白色。
它从床缝里出来，将自己卷成纸环的形式，缠上刘山的手环。
【亲爱的玩家，您心里果然有我。小纸一定好好待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
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为何会忌惮凌以林，小纸破罐子破摔，没了要在对方面前保持安静的想法。
刘山一头雾水，随口应道：“那你好好待在我身边。”
【遵命，亲爱的玩家。】
小纸异常幸福与甜蜜，亲爱的玩家需要它。
刘山躺回床上，这鉴定纸不知道想了什么，纸张上面冒出了一堆粉色爱心图案，看着还挺有意思。
凌以林同样看见了。
副人格在他脑海里说道：“把那张纸丢掉，一张纸还妄想跟我们抢人。”
凌以林压下心中的不满，尽管不喜这个异常活跃且人性化的鉴定纸，但他不能时刻陪在“小毅”身边。
“小毅”没有吃梦境饼干，无法阅读梦境文字，有这鉴定纸在才是最好的。
凌以林有想过能不能找到梦境饼干给刘山，但这东西只会出现在初始站。
即便是他的“幸运”能力也无济于事。
不过，凌以林还是提醒刘山，“鉴定纸只是道具，我们迟早要离开。”
他希望“小毅”不要对一张纸用情太深。
小纸一听，就知道凌以林在挑拨离间。
只是，这个男人说得确实如此。
如果它想和亲爱的玩家离开梦境世界，除非它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
一个道具要如何才能获得类似人类的身体？
小纸思考起来。
听了凌以林的话，刘山盯着他看了会儿，看得对方面露羞涩。
凌以林抬手将他额前的头发拨好，“不是困了吗，这么看着我？”
刘山看了眼小纸，又再次看向他，想到他们明明都是0001，现在却针锋相对。
他顿时恶趣味上来，想看看凌以林和小纸要是知道他们可能是一体的反应。
这么想着，他笑道：“说起来，小纸也算你的一个人格。”
苏羽是0001的情感程序，他的分身，不也勉强算是一个人格吗？
此话一出，无论是凌以林的主副人格，还是小纸都为之一振，双双否认道：“不可能。”
【不可能，我亲爱的玩家。我极其讨厌这个男人。】
2号也在刘山脑海说道：“老婆大人，您怎么突然要告诉主体这件事？而且，分身应当不算是人格。”
刘山问它，“你们这些分身难道不都是有独立的意识，独立的人格吗？”
2号一噎，“的确如此，我们都是单独存在，即是一体，又是不同个体。”
刘山其实也知道，苏羽在这个世界并非属于凌以林的其他人格，是独立的不同个体。
然而，他忽然想到0001本就没有实体，后来所用的身体就是一个容器。
这么想着，他眼前一亮，顿时也不困了。
他从被窝里支起上半身，对凌以林说道：“会不会平常月亮闭眼的时候，它就只是普通的月亮。而睁眼的时间一到，你看似晕倒，但其实是意识进入了月亮这个容器了。”
他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你和副人格都失去了意识，你们俩在进入月亮这个容器说不定合二为一，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格。”
刘山满眼困惑，他被凌以林搂着腰，便顺势趴在对方胸口上，双手托腮，问道：“不过，如果算完整人格，为什么你们不记得这些，而且性格差别这么大？”
凌以林顺着他的想法说下去，“每一个人格的性格都有所不同，像我和副人格的差距就很大。”
“如果月亮真是我的完整人格，又没有这将近三十年的记忆，像你所说的孩子心性不是没有可能。”
他仔细地回想过往，想起一件事，“你之前问我有没有玩过游戏，我想起来，我和副人格确实没有玩过。”
凌以林看着刘山的眼睛，“不过，我们以前看过别人玩过类似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