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旗将最后的五十六分钟留给了刘山，两人哪儿也没有去，只是待在院子里。
死树对面的院角已栽上了一棵新树，郁郁葱葱，焕发着生机。
树下，变回孩童模样的巫羽早已准备好野餐的一切事项。
野餐布、热茶、各式精致的糕点。
齐旗拉着刘山的手来到新树下，侧头对他笑道：“其实我喜欢杏花，只是现在还不到花期。”
刘山注视着齐旗的神色，见他眉宇间已没有几小时前的愁苦，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
他没有细问，转而看向巫羽，“你能让这树提前开花吗？”
巫羽昂起下巴，“不能。”
刘山：“……不能你还这么骄傲？”
他还以为十拿九稳了呢。
齐旗失笑道：“不必强求，让它顺应时节就好。到时候，我依旧能看到。”
在刘山离开这个小世界前，齐旗依旧能作为意识看到周遭的一切。
两人坐下后，齐旗问刘山，“你会喝酒吗？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试试和朋友对酌。”
只是，他的朋友不是孩子就是猫头鹰。
刘山自信道：“我的酒量很好。”
他看向巫羽，“从你那个神奇背包拿点好酒过来。”
巫羽莫名觉得他把自己当成了服务员，但还是任劳任怨地将巫山月家里的藏酒拿了好些过来，还没忘拿上酒杯。
刘山看了一眼瓶身，发现酒瓶上写得不知道是什么语言。
巫羽见他满脸疑惑，解释道：“这是蛇语。这是巫山月自己酿的酒。”
就这么两瓶，全被巫羽拿过来。
刘山好奇地将打开，醇香浓厚的酒味瞬间散开。
光是闻上一会儿，便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上一口。
刘山给自己和齐旗都倒满一杯，巫羽拿来的是矮胖可爱的棱纹玻璃杯。
也馋，叫嚷着自己想喝。
于是，刘山便也给它倒了一杯。
猫头鹰扑扇着翅膀，“鸟也要。”
刘山断然拒绝：“不行，鸟不能喝。”
他给鸟倒了杯水，“你只能喝水。”
猫头鹰耷拉着脑袋，圆圆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半圆形。
它看见喝了一口酒后，身体上立刻冒出了两颗星星图案，随即豪爽地将杯中的酒一口闷了。
喝完，它又抱着酒瓶给自己满上。
刘山浅尝一口，发现这酒没有想象中的浓烈，反而带着清甜果味。
他惊奇道：“这不就是果酒吗？巫山月还挺有一手。”
齐旗小抿一口，赞叹道：“这真是我喝过最好的酒了。”
刘山已经灌下了大半杯，闻言好奇道：“你以前还自己喝酒啊？”
齐旗害羞道：“不是，我这是第一次喝。”
巫羽扯了扯嘴角，“那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最好喝的了？”
齐旗笑道：“因为这是我和朋友一起喝的酒。”
巫羽到嘴边的挖苦之词顿时哽住，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得郁闷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刚倒完，酒杯就被刘山拿走。
刘山将热茶推到巫羽面前，“未成年和鸟都不能喝酒。”
巫羽心道：他又不是真小孩。
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喝着茶，听着刘山和齐旗聊天。
原本他以为刘山会是说得最多的那个，没想到喝了酒的齐旗才是话最多的。
喝了小半瓶酒，白色的身体早就变成了酒红色，醉倒在刘山腿上呼呼大睡。
直到剩下最后五分钟，2号提醒齐旗，他的时间即将耗尽。
齐旗抚摸着身边的猫头鹰，郑重其事道：“鸟，我要走了。”
猫头鹰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齐旗摇了摇头，“不会了。”
他露出一个无比轻松的笑容，“我要去奔赴我的未来了。”
即便他的未来是消失。
猫头鹰懵懂地点头，“鸟会想你的。”
齐旗又看向喝得脸颊染上红晕的刘山，他再次握住刘山的双手，巫羽顿时警惕起来，紧盯着他的举动。
齐旗不为所动，笑容轻松地对刘山说道：“我走了。”
刘山没有说出“再见”这两个字，他很清楚他们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他看着齐旗的身形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散。
猫头鹰眨了眨眼，莫名地想哭，但它是一只鸟，流不出眼泪。
刘山一转头，就看到猫头鹰正掉着眼泪，他沉默地摸着猫头鹰的脑袋。
猫头鹰哭了好一会儿，用翅膀擦去眼泪，“你叫什么名字？鸟总不能一直叫你齐旗吧？”
它已经知道面前的人不是齐旗。
刘山笑道：“刘山。”
猫头鹰唉声叹气起来，“明明你和齐旗一点儿都不像，为什么鸟还认错人了呢？”
刘山解释道：“因为我厉害啊，有妖术，能让你忘记齐旗。我是一个坏人。”
猫头鹰歪了歪脑袋，“可鸟没有忘记齐旗，所以你不是坏人。”
刘山忍俊不禁，他并不在意自己在其他人眼里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是一时间心中还是有几分怅然。
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巫羽，刘山问：“能变回成年样子吗？陪我喝几杯。”
转眼，巫羽便恢复了青年样貌。这还多亏了巫莲之前用他的身体“长大”，现在他也能做到。
两人举杯共饮，直至日落西山。
巫羽捧着刘山醉意朦胧的脸，笑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刘山醉得脑袋昏沉，闻言，眯着眼睛去看他的脸，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肯定道：“301。”
因为醉意，他说得含糊，巫羽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巫羽继续说道：“答对了，奖励是……一个吻。”
说着，便低头吻了上去。
巫莲和巫山月都被联盟的人叫走，正忙着处理麻烦事。
所以，无论他此刻做什么事，那两个混蛋都不会发现。
巫羽半扶半抱着醉得走路都东倒西歪的刘山，将人带去屋里。
巫羽笑问道：“想不想来做点舒服的事？”
刘山已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下意识地以为巫羽指的是按摩，就像是每次想要他帮忙按摩的时候，都会对他说“儿子，来舒服一下。”
他问：“按摩吗？”
巫羽笑得两眼弯弯，“差不多。”
正好坐了一下午，刘山也觉得浑身有些僵硬。
于是，他答应了。
然而，巫羽刚解开刘山的上衣，意识便被猛地挤到角落里。
巫羽：“……”
巫莲垂眼看着满脸潮红的刘山，低声问：“还认得我是谁吗？”
刘山看了他好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已经回答过了。
他躺到床上，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便睡过去了。
巫莲望着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