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百货大楼后面的一间茶馆里。
赵德胜坐在包间里，对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百货大楼主任刘建国。
“刘主任，事情办妥了。”赵德胜笑着说，“那小子的服装店被砸得稀烂，估计这下该知道厉害了。”
刘建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砸店是下策。你这样做，万一他报警怎么办？”
“报警？”赵德胜不屑地笑了，“派出所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最多做个笔录，不会有事。”
刘建国放下茶杯，眼神阴沉：“我要的不是砸店，我要的是让他彻底滚出徐阳市。
我大哥刘建设就因为他被调去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上。
如果让他的商场开起来，百货大楼生存只会更艰难，我可不想现在就被迫下岗。”
“刘主任放心，这只是第一步。”赵德胜压低声音，“我已经联系好了几个商户，准备在他商场里闹事。
到时候顾客一看商场乱糟糟的，自然就不来了。”
“嗯。”刘建国点点头，“不过你要记住，做事别留把柄。
那小子背后有李书记撑腰，咱们得小心点。”
“李书记又怎么样？”赵德胜冷笑，“他一个市委书记，总不能天天盯着一个商场吧？”
刘建国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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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新时代商场的办公室里。
王旭阳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叠文件。
张强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王哥，查到了。”张强把纸袋放在桌上，“百货大楼最近三个月的进货记录，全在这里。”
王旭阳打开纸袋，抽出几张单据。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张上，瞳孔微微一缩。
“进口电视机，五十台，单价八百块。”他念出声来，“供货商是……港城贸易公司？”
“对。”张强说，“这个公司我查过了，是个皮包公司，实际控制人就是刘建国的小舅子。”
王旭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找到了。
他合上文件，抬起头：“张强，明天你去一趟海关，调一下这批电视机的报关记录。”
“王哥，你是怀疑……”
“我怀疑这批电视机是走私货。”王旭阳站起身，走到窗边，“如果真是走私，刘建国这个百货大楼主任，就该到头了。”
张强倒吸一口凉气。
走私，这可是重罪。
“旭阳哥，万一查不出来怎么办？”
“查得出来。”王旭阳转过身，眼神冰冷，“必须查得出来。。”
张强愣住了。
什么意思？
但他没敢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去办。”
王旭阳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文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刘建国，赵德胜。
你们以为砸了我的店，就能让我退缩？
错了。
你们砸的不是店，是你们自己的坟墓。
三天后，海关档案室。
张强从一摞发黄的文件里抬起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找到了。”
他手里攥着一张报关单，上面清楚地写着：港城贸易公司，进口电视机五十台，申报单价五百块。
五百块。
可百货大楼的进货单上写的是八百块。
这中间三百块的差价去了哪里？
更关键的是——张强翻到报关单背面，那里盖着一个鲜红的章：补税通知。
“原来是补税货。”张强喃喃自语。
所谓补税货，就是走私被海关查获后，补交关税才放行的货物。
这种货虽然最后合法了，但性质依然恶劣——说明进口商一开始就想逃税。
而更致命的是，这批货的实际收货人一栏，写的不是港城贸易公司，而是——刘建国。
张强把报关单塞进公文包，快步走出档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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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新时代商场办公室。
王旭阳接过张强递来的报关单，仔细看了一遍。
“确定是他本人签收的？”
“确定。”张强指着签名栏，“这是刘建国的亲笔签名，我找人对比过笔迹。”
王旭阳把报关单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胡惠知坐在旁边，看着王旭阳的侧脸，心里有些不安。
她认识王旭阳这么久，很少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平静，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旭阳。”她轻声开口，“咱们真要用这个扳倒刘建国？”
“不然呢？”王旭阳转过头，“他砸了咱们的店，还想让咱们滚出徐阳市。
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会以为咱们好欺负。
张强倒是没那么多顾虑。
“王哥，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王旭阳站起身，走到窗边，“光有走私的证据还不够，我要让刘建国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地。”
他转过身，看向张强：“赵德胜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查到了一些。”张强掏出一个小本子，“这家伙手底下养了一帮混混，专门帮他摆平麻烦。
咱们服装店就是他们砸的。另外，他还倒卖过紧俏物资，走私过香烟，甚至……”
张强顿了顿，压低声音：“甚至还逼良为娼，强迫几个下岗女工去他开的发廊干那种事。”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胡惠知脸色瞬间冷下来，拳头捏紧。
王旭阳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证据呢？”
“有。”张强说，“我找到了其中一个女工，她愿意作证。
不过她很害怕，怕赵德胜报复。”
“让她别怕。”王旭阳缓缓开口，“赵德胜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刘建国、赵德胜、赵科长。
“这三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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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市委大院。
王旭阳提着一个公文包，走进李书记的办公室。
李书记正在批阅文件，看到他进来，放下笔：“小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书记，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王旭阳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掏出那张报关单和几份材料。
李书记接过来，看了几眼，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
“百货大楼主任刘建国涉嫌走私的证据。”王旭阳平静地说，“另外，他还和赵德胜勾结，倒卖紧俏物资，强迫妇女卖淫。这些都有人证物证。”
李书记沉默了。
他放下材料，抬起头看着王旭阳：“小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王旭阳点头，“但我更知道，如果不把这些蛀虫清理掉，改革开放就是一句空话。”
李书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好小子，有魄力。”他拍了拍桌上的材料，“这些东西我收下了，接下来的事交给组织处理。”
“谢谢李书记。”
“别谢我。”李书记摆摆手，“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不过小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刘建国在徐阳市经营多年，关系网很复杂。
你这一刀下去，得罪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我明白。”王旭阳说，“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李书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