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碾过减速带时，沈扶黎的膝盖重重磕在前排座椅靠背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裴玄澈的手掌已经覆上她膝头，隔着牛仔裤轻轻揉按：\"疼不疼？\"
\"裴先生，\"陆总从后视镜里扫过两人交叠的手，声音沉稳得像块压舱石，\"安全屋到了。\"
林修率先下车，西装裤脚沾了点夜露，他抬手按了按耳后微型耳机，确认周围三公里内无异常，才朝后座点头：\"进去吧。\"
安全屋的门在身后锁死的瞬间，沈扶黎就甩开裴玄澈的手，直奔靠墙的黑色行李箱。
她蹲下身，指尖在密码锁上翻飞，金属搭扣弹开的声响里，裴玄澈已经将笔记本电脑推到她手边——那是他托人从瑞士定制的加密设备，键盘缝隙里还留着她上周调试时溅上的咖啡渍。
\"光辉未来的防火墙比我想象中硬。\"沈扶黎的指尖在键盘上跳动，屏幕蓝光将她眼尾的泪痣衬得发亮，\"但他们用了旧版的SSL协议......找到了！\"
电脑突然发出蜂鸣，裴玄澈俯身时，雪松味混着她发间的栀子香涌进鼻腔。
他看见屏幕上跳出一串绿色代码，像是血管般在暗蓝色背景里延伸，最终汇聚成一张资金流向图：\"幽影\"的海外账户像章鱼触须，正从\"光辉未来\"的多个子公司抽走现金流。
\"这不是普通洗钱。\"陆总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指节叩了叩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最近三个月，每笔转账都卡在美联储利率调整前半小时。\"他掏出手机快速翻动，\"我让分析师查了同期美股波动——每次转账后，相关概念股都会暴涨暴跌。\"
林修靠在门边，拇指摩挲着袖扣上的暗纹。
那是他当特工时常戴的通讯器改装的，此刻正微微发烫：\"我的线人说，幽影最近在招懂军事密码的人。\"他忽然抬眼，目光像淬过冰的刀，\"他们要的不是钱，是能撬动整个系统的杠杆。\"
沈扶黎的手指顿在键盘上。
她想起三天前在书房，裴玄澈翻着加密文件时突然说的那句话：\"有些秘密，我本不想让你卷进来。\"原来他那时就知道，这潭水有多深。
\"明天去光辉未来的影视子公司。\"裴玄澈突然开口，指腹蹭过她后颈的碎发，\"他们最近在谈新剧投资，我以裴氏集团代表的身份去，你扮财务总监助理。\"
\"装客户？\"沈扶黎抬头看他，眼尾微挑，\"需要我准备什么？\"
\"这个。\"裴玄澈从西装内袋摸出个拇指大小的金属片，在掌心摊开，\"微型摄像头，能连你手机的加密频段。\"他指尖擦过她手腕的脉搏，\"等他们说到关键内容时，你去茶水间——\"
\"我会把它粘在会议室挂画后面。\"沈扶黎接过金属片，指甲在边缘轻轻一抠，确认是磁性吸附设计，\"裴影帝的演技，该不会在谈判桌上露馅吧？\"
\"我当年拿金棕榈的角色，就是演跨国集团总裁。\"裴玄澈捏了捏她耳垂，眼底浮起点笑意，又很快沉下去，\"但扶黎，一旦有不对劲——\"
\"我比你更惜命。\"沈扶黎打断他，将摄像头塞进胸针底座，\"毕竟某人还欠我一场极光。\"
第二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会议室时，沈扶黎正低头整理资料。
她能听见主位上裴玄澈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裴氏对影视投资向来谨慎，贵司提到的'战略合作方'，能否具体说明？\"
\"当然是幽影......\"
\"叮——\"
坐在对面的王经理突然咳嗽起来，茶水喷湿了西装前襟。
沈扶黎抬眼，看见他额角渗着细汗，手指死死掐住桌下的手机。
她假装去捡笔，弯腰时将胸针轻轻一按——摄像头已经启动。
回程的保姆车里，沈扶黎的手机震得掌心发麻。
她点开加密视频，会议室的声音混着空调嗡鸣传出来：\"......幽影那边催了，必须在月底前把裴氏拉进资金池......\"
\"他们在引我们入局。\"裴玄澈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陆总刚发来消息，金融监管局收到匿名举报，说裴氏涉嫌操纵股价。\"
\"我黑进了光辉未来的核心数据库。\"沈扶黎调出最新截获的文件，瞳孔因震惊而微缩，\"幽影的触手不止金融，他们在东南亚有私人武装，和某国情报部门有数据交换协议......\"
手机突然在她掌心震动。
这次的短信没有乱码，白底黑字刺得人眼睛疼：\"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
真正的敌人就在你们身边。\"
裴玄澈的呼吸扫过她耳尖：\"查位置。\"
\"Ip在安全屋。\"沈扶黎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就在我们......\"
\"咔嗒。\"
门把转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四人同时转头，看见林修举着从厨房拿来的玻璃杯，杯底还沾着没擦净的水渍：\"我去煮咖啡，你们要加奶吗？\"
陆总摸出西装内袋的钢笔，笔帽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
裴玄澈将沈扶黎往自己身后带了半步，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无名指的婚戒——那枚刻着两人名字缩写的戒指，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沈扶黎望着林修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想起昨夜他摩挲袖扣的动作——那枚改装通讯器，或许从来都不是接收线报的工具。
真正的敌人，就在他们身边。
裴玄澈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扶黎，等结束了......\"
\"我知道。\"沈扶黎反手扣住他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去看极光。\"
但这次，他们都听见了彼此心跳里的暗涌——这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