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依然刺得人眼睛发酸。
沈扶黎的指尖抵着桌面，指节因用力泛白——视频里张姐眼尾那颗泪痣正随着老周的手机反光忽明忽暗，像滴凝固的血。
“他们已经见过裴玄澈的脸。”李明推了推眼镜，键盘敲击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工厂监控半小时前全部离线，对方在清理痕迹，说明我们的行动暴露了。”
林修把弹簧刀在指尖转了个花，刀刃划过桌面发出刺啦声响：“正面硬刚太冒险，那群人手里有脑机接口测试版，鬼知道还有什么阴招。”
裴玄澈的拇指摩挲着沈扶黎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她常年弹吉他留下的。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沁出的冷汗，却在抬头时撞进她清亮的眼——她正盯着屏幕上张姐的半张脸，睫毛轻颤：“我用茜茜（cici）的身份试试。”
“不行。”裴玄澈几乎是立刻开口，指腹重重碾过她手腕的脉搏，“他们针对的是沈扶黎，可茜茜（cici）……”
“正因为是茜茜（cici）。”沈扶黎反握住他的手，指甲轻轻掐进他虎口，“他们以为我是明星，防备着沈扶黎的人脉；但茜茜（cici）只是个网络歌手，连公司都没签，他们不会想到我用这个身份接近。”她侧头看向李明，“张伟最近在捧新人，急需流量歌手合作炒热度，茜茜（cici）的粉丝量刚好卡在他的目标区间。”
李明的鼠标突然顿住，屏幕上弹出星辰娱乐的内部公告：“张伟确实在找独立音乐人。半小时前他刚转发了茜茜（cici）新曲的评论，说‘音色有潜力’。”
林修把刀收回刀鞘，金属碰撞声让裴玄澈的喉结动了动。
他低头看向沈扶黎，她发顶还沾着刚才抱他时蹭上的碎发，却用最软的语气说最狠的话：“我要做饵，引他松口。”
裴玄澈的指节抵在她后颈，体温透过皮肤烫得人发疼。
他想起三小时前在工厂后斗，她扑过来时身上的桂花香混着血味——那时他后腰的伤口还在渗血，可她的眼泪先砸在了他锁骨上。
现在他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明白有些事，他拦不住，也不该拦。
“我要跟你一起去。”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
沈扶黎却笑了，踮脚吻他唇角：“你得在外围守着。”她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翻飞——十分钟后，@茜茜音乐（cici_music）的账号弹出新动态：“想和真正懂音乐的团队合作，星辰娱乐的高层如果看到，或许可以聊聊？”
评论区瞬间炸了。但他们没等太久。
“沈小姐？”
私人俱乐部的水晶灯在沈扶黎头顶晃出碎光。
穿黑西装的助理推开包厢门时，她正低头摆弄手机，闻言抬眼，眼尾微挑：“是张伟总约的我？”
“张总已经到了。”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香水味熏得她鼻尖发痒。
她注意到助理耳后有颗红痣——和工厂监控里老周身边那个保镖一模一样。
包厢门闭合的瞬间，沈扶黎的指甲掐进掌心。
檀香混着雪茄味涌进来，张伟正站在酒柜前倒红酒，白色衬衫袖子卷到小臂，看见她立刻露出笑：“茜茜小姐比视频里更漂亮。”
“张总过奖了。”沈扶黎坐下，椅子是真皮的，凉得她后背绷紧。
她把包放在腿上，手指悄悄摸向内侧的微型录音器——裴玄澈今早亲手给她别上的，说“按三次夹层按钮就能启动”。
张伟递来红酒时，她假装踉跄，玻璃杯磕在桌沿发出脆响。
“手滑了。”她低头道歉，余光瞥见张伟的目光扫过她暴露的手腕——那里没有任何首饰，只有常年握吉他留下的薄茧。
“我喜欢真实的人。”张伟重新倒了杯果汁推过来，“听说你没签公司？”
“小公司怕被当工具，大公司又嫌我没背景。”沈扶黎托着下巴笑，像只懒猫，“但张总不一样，您捧红的艺人都有自己的风格。”
张伟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被说中心事的表现。
沈扶黎想起裴玄澈教她的读心术——人在被戳中得意处时，会不自觉放松警惕。
果然，张伟的身体前倾，指尖敲了敲桌面：“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
她摇头，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茜茜的歌里有股子狠劲。”张伟的拇指蹭过杯沿，“和当年的沈扶黎很像。”
沈扶黎的呼吸顿住。
她看见张伟的眼睛里浮起兴味，像在看一只撞进陷阱的鸟。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茜茜的风格确实和沈扶黎早期的歌相似，可张伟不可能没听过沈扶黎的歌。
“沈扶黎？”她歪头，“我听过，顶流明星嘛。”她摸出手机翻到音乐软件，“不过我更喜欢这种风格……”话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裴玄澈的消息：“有尾巴，别慌。”
张伟的目光黏在她手机上，她却笑着把手机倒扣：“张总继续说？”
“没什么。”张伟端起红酒，喉结滚动时，沈扶黎看见他后颈有片暗红的胎记——和张姐手机屏保里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一模一样。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原来张姐和张伟……
“叮——”
张伟的手机在此时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
沈扶黎盯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听见他对着电话说：“知道了，立刻处理。”
挂掉电话，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却没了刚才的温度：“茜茜小姐，你真的只是想合作？”
沈扶黎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能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能听见裴玄澈的声音在对讲机里炸响：“黎黎，我们来了！”
包厢门被撞开的刹那，她看见裴玄澈的西装袖口沾着草屑，林修的弹簧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裴玄澈冲过来把她护在身后，体温透过衬衫渗进她胳膊，他的声音低得像从地狱里滚出来的：“动她，你活不过今晚。”
张伟的手下已经围了上来，金属撞击声在包厢里此起彼伏。
沈扶黎望着张伟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她摸出包里的录音器，在张伟的惊觉中按下三次夹层按钮——里面清晰录着他刚才说的“和当年的沈扶黎很像”，还有后颈胎记的特写，早被她用手机悄悄拍了下来。
“你……”张伟的瞳孔剧烈收缩。
沈扶黎歪头，指尖轻轻划过裴玄澈绷紧的后背。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和她的频率完全重合。
“张总。”她的声音甜得像沾了蜜，“你说我想合作？”
外面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警笛声穿透夜色炸响。
张伟的脸在瞬间变得惨白，而沈扶黎望着裴玄澈侧脸上的汗，轻声道：“其实……”
她的尾音被推门声截断。
但张伟已经看见，裴玄澈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李明发来的消息：“警方已到，收网。”
沈扶黎看着张伟颤抖的手指，忽然踮脚在裴玄澈耳边低语。
裴玄澈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的暗潮渐渐凝成温柔，他摸了摸她发顶：“别怕，我在。”
张伟的手下已经开始后退。
沈扶黎望着这个即将崩溃的男人，忽然想起安全屋那晚，裴玄澈吻她发顶时说的话：“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躲在黑暗里。”
而现在，她望着窗外红蓝交错的警灯，轻轻扯了扯裴玄澈的衣角。
他低头，她便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了个极轻的吻。
“其实……”她望着张伟扭曲的脸，笑意渐深，“我确实想合作——不过是和警察。”
张伟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突然发疯似的冲向窗户。
林修的弹簧刀“唰”地弹出，精准钉在他脚边的地板上。
“跑？”林修歪头，“晚了。”
裴玄澈转身把沈扶黎护得更紧，她能听见他胸腔里的震动：“没事了。”
但沈扶黎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她望着张伟颤抖的背影，摸出手机打开录音，里面清晰传来他刚才的话：“茜茜的歌里有股子狠劲，和当年的沈扶黎很像。”
而更关键的，是录音最后那声极轻的“叮”——那是张伟接电话时，她悄悄发送给裴玄澈的定位。
警笛声越来越近。
沈扶黎抬头，看见裴玄澈眼里的暗潮终于退去，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说的话：“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躲在黑暗里。”
现在，该是他们站在光里的时候了。
张伟突然转身，目光像淬了毒的箭：“你根本不是想合作！”
沈扶黎看着他扭曲的脸，轻轻笑了。
她伸手按住裴玄澈紧绷的胳膊，抬头时，眼里有星光在跳：“张总。”她的声音甜得像沾了蜜，“你说对了一半。”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警察的喊话声清晰可闻。
张伟的脸在瞬间变得惨白，而沈扶黎望着裴玄澈，轻声道：“我确实不是想合作——”
她的尾音被推门声截断。
但张伟已经看见，裴玄澈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李明发来的消息：“证据已锁定，收网。”
沈扶黎看着张伟颤抖的手指，忽然踮脚在裴玄澈耳边低语。
裴玄澈低头看她，眼底的暗潮渐渐凝成温柔，他摸了摸她发顶：“别怕，我在。”
而这时，张伟终于听清了沈扶黎刚才没说完的话——
“我是来，送你们下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