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助跟着秦南琛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他用力拽了秦南琛几下，没拽动。
“秦总，您还是先跟我回车里吧。”
秦南琛侧过身子，砰砰砸门。
夜已深，秦南琛的动静不小，宋欢思斟片刻还是重新将门打开。
秦南琛立马站了起来，摇晃着身子要去抱宋欢。
宋欢叹了口气，架住他一条胳膊，朝着林助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将秦南琛放到了沙发上。
秦南琛个子高，睡在上面实在是憋屈，一截小腿顺着沙发扶手垂落，眉心紧蹙，显然觉得很不满。
林助忙里忙外的，早就出了一身的汗，“宋小姐，那就辛苦你了！”
说完，他赶紧溜了。
宋欢坐在边上观察了一会秦南琛，确保他已经睡沉不会耍酒疯后才上了床。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身侧的床榻微沉，好像有人上来了。
宋欢猛然弹坐而起，不亚于在冬日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吓得她瞬间精神。
“南琛哥，你干什么？”
秦南琛八成是刚起过夜，回来时找错了地方。
混沌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看着眼前心爱了多年的女人，秦南琛忍不住伸出了手。
只是还没碰到宋欢的脸，就被她用力拍开。
宋欢用的力道不小，秦南琛的手背很快浮出浅浅的红。
“对不起……”
宋欢听见秦南琛这样说。
她不明所以：“你对不起什么？”
秦南琛的头一点点垂了下去，被醉意蒙蔽的理智忍不住吐出了内心最真实的念头。
“欢欢，你能不能……去陪秦妄一晚……让他把注资的合同签了……”
宋欢神色大变。
这是她第一次在秦南琛面前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可惜秦南琛并没有看见。
即便宋欢已经不再爱秦南琛，可当她听见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央求她，让她去陪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宋欢的心脏仍被豁开一道锐利的口子。
明明开了空调的屋子里暖和的很，宋欢却觉得寒意入骨。
遍体生寒的凉意窒息的包裹着她，任凭她怎么甩都逃不开。
宋欢忽然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一直都清楚她在秦家什么都不是。
可她还是觉得，或许在对她有些不同的秦南琛的心里。
她总归是有一点位置的。
鼻尖涌上酸意，宋欢眼前的视线迷蒙，声音几不可闻：“那我算什么啊……”
宋欢的五指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这种疼竟然比当初知道秦南琛身边有了女朋友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她仓皇失措的从跑下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狂奔，直到筋疲力尽了，才扶着桥边的围栏不住的喘着气。
冷风吹起宋欢的黑发，她发红的眸子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平静河水，大脑中一片空白。
暴雨下的又急又快。
雨水打在地上，弥漫起一片水汽。
好像大雾四起。
淅淅沥沥的雨滴声让宋欢恢复了几分理智，她缓缓蹲在了地上，双手环住膝盖，将脑袋埋了进去。
一束车灯刺眼的打了过来。
雨雾中，宋欢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形下了车，路灯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中，将对方的身影拉得很长。
却离她越来越近。
秦妄撑着一把伞走到宋欢面前，手指微动，将伞面尽数朝她倾斜，遮挡住了这一方的狂风骤雨。
“大晚上跑出来，不怕黑了？”
宋欢眼眶和鼻子通红，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她的眼泪刚流出眼眶，就被雨水覆盖。
秦妄视线微凝，“哭成这样，秦南琛不要你了？”
宋欢喃喃着：“我是不是很糟糕？”
刚刚大脑空白的那一瞬间，宋欢真的很想就这么跳下去一死了之。
秦妄挑了挑眉：“你确实该检讨检讨，问问你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秦南琛的？”
宋欢愣愣的望着他。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埋怨别人。这时候了还这么善解人意往身上揽，是想委屈你让他们开心么？”
宋欢被秦妄的话震得脑袋发懵，半晌才道：“……谬论。”
秦妄低笑两声，蹲下身，右腿的膝盖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塌下腰尽量跟她平视，“那正确的是什么？”
宋欢呆呆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不听我的？一条错路走到底呗？这么犟？”
宋欢将头扭过去，不搭理他。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在她还喜欢秦南琛的时候，没有奢求过做他的妻子。
她想，或许跟秦南琛一辈子兄妹相称也不错。
可现在秦南琛竟然愿意为了一纸合同将她推进别的男人怀里。
宋欢觉得，她的期待还是太多了。
秦南琛甚至连妹妹的位置都不愿意留给她。
他是绝对不会让秦薇去做这样的事情吧？
这个事实像是一根刺一样横在宋欢的嗓子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无时无刻都在扎着她，提醒着她。
过了很久，宋欢忽然开口：“我觉得这件事情在我心里迈过不去了。”
秦南琛今天对她说的这话，是真的伤到她了。
秦妄的视线下移，玩味的道：“腿短了吧。”
宋欢：“……”
不得不说，秦妄破坏气氛的实力是真的强。
宋欢沉闷的心思被他打碎了七七八八，竟然还有点想笑。
见宋欢的神色没那么沉重，秦妄终于起身，朝着她伸出了手。
他站在路灯下，像是撕破黑夜的一束光。
宋欢被秦妄拽起来的时候，麻木的腿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跌进秦妄怀里。
她只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身上有些凉。
秦妄脱了外套将她裹了起来，微微曲着膝盖，左小臂穿过宋欢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地上积水了。”
宋欢点了点头，忽然道：“我不想回去。”
“去我那？”
“太远了，我不想坐车。”
秦妄明白她只是想在附近走走，于是扔下车，抱着宋欢行在无人的马路上。
宋欢的手落在秦妄肩上稳定身体，思绪清醒之后，有些事她也感受到了不对劲。
“让我陪你一晚的这个条件，是你提出来的吧？”
“嗯。”
“为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你……”
秦妄脚步未停，“就是想让你看看你南琛哥哥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