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没错,前面就是!”
不知跌了多少跤的二人,终于摸着黑找到了住处。
“谢天谢地……”
一身泥水的蔡一,在看到小院的门时,这才哭出了声来。
这一路,二人走岔了街口,凭着记忆又给摸了回来。
由于急促,二人居然没有发现,离开小院的时候,从外面扣起来的门板,此时却是虚掩着的,手一推,就开了。
进了院子的二人,急急直奔上房。
就在一脚踏入门口台阶的时候,季二牛心头猛然一震。
血腥味?
这种味道,对于从死人堆里爬过无数次的他来说,那是太过熟悉不过了。
瞳孔一阵紧缩的季二牛,胳膊一伸就把蔡一挡在身后,同时另一只手,已经伸向藏在衣衫下面的短刀。
“莫慌!”
季二牛低声一句,然后用手中的短刀,轻轻地拨开了同样虚掩着的屋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浓烈得令人作呕。
此时,屋内也是漆黑一片。
走之前,桌上的灯烛,那可是亮着的。
季二牛的这一举动,差点就让身后提着药包的蔡一当场尿了。
“二爷他……”
蔡一的声音,已经颤抖不已。
“别出声!”
季二牛又是一句,然后贴着门框,伸着短刀慢慢摸了进去。
片刻后,灯烛重新被燃起,但随后进了屋子的蔡一,却被惊得当场尖叫起来。
“二爷?”
此时的季二牛,正举着灯烛站在炕沿前,缓缓把手中的灯烛放在旁边,然后伸过一只手,扶起了胸口还在往外冒着血水的叶举。
叶举的胸口,一个触目惊心的刀口,刀口周围已经有了暗红的凝血。
“叔,你醒醒……”
再是沉稳的季二牛,这时候也慌乱了起来。
在一阵叫喊中,叶举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一瞥眼前烛影下的二人,咳出一口血来挣扎着说道:“快……走……”
“二爷……”
此时的蔡一,已经泪流满面,手中的药包,也掉在了地上。
叶举呼吸微弱,吃力地望着二人又道:“二……牛……就让……蔡姑……娘……跟着……你……好了……”
话还没说完,叶举的口中,又渗出一股血来。
“是谁干的?”
季二牛的声音颤抖着,同时也带着无比的愤怒。
“太……监……快回……禀王……爷……”
叶举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一句话没有说完,脑袋一歪就没了气息。
“二爷……”
“叔……”
一阵悲痛之下,季二牛猛地攥紧了短刀,指节泛白,眼眶里的血丝几乎要迸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弯腰将叶举的眼睛轻轻合上,又用衣角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向一旁快要昏厥过去的蔡一说道:“听他的,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走!”
此时的蔡一,已经瘫软在炕沿前,一双手还死死地抓着叶举的一只胳膊不放。
“赶快离开此地!”
季二牛又是一声,然后一把抓起炕上的包裹,另一只手把蔡一拦腰抱起就冲出屋子。
此时,雨停了,天色也已经微亮了起来。
把蔡一放在车辕上的季二牛,解下了马准备套车的时候,忽然皱了皱眉头,转身又飞快地冲进屋里。
叶举的身子,已经逐渐疆域,季二牛在叶举的怀里,没摸到任何银票。他知道,之前是有不少的银票,是在叶举怀里揣着的。
事不宜迟,季二牛抓起一件叶举脱在炕脚的袍子,套在身上就又冲出屋子。
马车目标太大,只有舍弃。
再说,要是赶着马车出去,速度会慢很多。而且,还得要走能够行车的路才成。
解开马缰后,季二牛把浑身无力的蔡一,抱上马背,然后自己从车辕上抓过那只包裹,出了院门后飞身上马,一扯马缰,一手紧抱着蔡一的腰,两只脚后跟一磕马肚,就向最初来时的城门口疾驰而去。
此时心中虽然有着不少的疑虑,但来不及多想多问,只要能出城就可。
不大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通向郊外的城门,也刚好被打开。
一手扯着马缰,另一只手紧揽着蔡一的腰的季二牛,出了城狂奔一阵后,策马就向一条小道而去。
此时,季二牛要做的,那就是少走官道,一路向北离京都地界越远越好……
就在季二牛和蔡一疯狂逃命的时候,散了朝会的肃王郑岳嵩,刚回到府邸,一名卫兵就闯进了书房。
“禀王爷!”
卫兵一打照面,就急忙禀道:“据眼线探知,叶家派人来京都了。”
“叶家派人来京都了?”
郑岳嵩心头陡然一惊,但面上神色不动,缓缓说道:“这有何大惊小怪的?眼下叶家已经恢复了士族籍,再也不是被贬边城的奴籍了,叶家人回京,等于是回自己的家。再说了,太师府已经被解禁,就是叶家人住进去,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王爷!”
卫兵压低声音,又道:“您说得在理,但叶家人并没有回之前的太师府。”
“哦!”
郑岳嵩脱了一只靴子,另一只靴子还悬在抬着的一条腿上,淡淡说道:“常不住人了,再加上府上发生过不少事,应该是想着打扫干净,然后再住回去。”
说着话的时候,郑岳嵩心里已经乱了,但他在片刻之间,还是无法对此事理出个头绪。
“可是……”
卫兵踌躇片刻,又道:“叶家人到了京都后,就急着去一些大人们的府上,整整一天时间,居然走访了不下五六家之多,但那些大人们,几乎都没有接见来人,关于叶家人来京都的消息,也是由此被我们的人打探到的。”
“真有此事?”
郑岳嵩面颊一阵急抖,随即又道:“处初到京都,走访一些故交旧友,也是人之常情,这没什么不妥的。”
说完,郑岳嵩摆摆手,又道:“既然如此,也就别打搅他了,不过盯着点,万一叶家人有何需求,作为亲戚,肃王府理应帮助一下。”
待卫兵退下,郑岳嵩目光看向如燕,道:“知会天香茶楼,本王要请人品茶。”
不多时,天香茶楼的一处雅间,明前的新茶已经泡好,几样精致的茶点,也摆了一桌面。
郑岳嵩端起茶碗,左右摇晃的脑袋,慢悠悠地吹着茶水上面的茶叶,片刻后,才缓缓放下茶碗,向眼前几个被邀请来品茶的人说道:“叶家来人了!”
此言一出,其中一人怔了怔,低声道:“王爷,朝廷禁令,边军不得入关,就是叶家来人,您的东床快婿怕是无法亲临吧?”
“也是!”
郑岳嵩点点头,微笑道:“小婿戍边责任重大,眼下又是边城春播时节,就是朝廷没有此等禁令,他也无法从如此繁忙的军务中告假回京探亲。”
“那是,那是!”
问话者一阵尴尬,随即又讪笑道:“这叶家来人,定是要看守太师府了,久不住人的屋子,极易坏朽坍塌,还得是有人看护的好。”
“这个,目前还不得知!”
郑岳嵩摇摇头,淡淡又道:“目前,老朽我还未见到来人,只是听说他到了京都,就急于拜访一些大人们了!”
“啊……”
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个人,无不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