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整理着裙角，嘴里还念叨着：“这才多大的孩子啊……身子又弱，这一来一回地奔波，受得了吗？而且将来还要继承爵位呢，光靠读几本书哪够啊。”
话还未说完，只听见“哐啷”一声响。
姜菀菀竟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了桌案上。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成氏微微一颤，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姜菀菀那一张素来冷艳的脸庞此刻满是寒意。
她心中一个激灵，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低头端起自己的茶杯，强作镇定地喝了几口，装作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
良久之后，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姜菀菀那冰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夫人，若是青哥儿不能做到文武双全，将来恐怕很难撑得起整个姜府，这一点你我都必须看清。”
成氏听得此话，连忙点头应和。
“是说的是的，回去我就好好跟孩子说，让他认真听讲，不敢有半分懈怠。”
姜菀菀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面色略有缓和。
见状，成氏壮起胆子东拉西扯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打了个圆场后，终于找到了借口告辞。
刚从傲霜苑的门走出，脚还没落地稳当。
她便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一边走，她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
“真是难缠死了！一句都不能提她大哥的事，动不动就脸色阴沉，搞得我心惊胆战！”
旁边的嬷嬷赶忙小声劝道：“夫人您这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如今大公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刚才您那番话估计戳到了大小姐的心窝子里去了。”
成氏不屑地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冷冷一笑。
“她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哪家有人失踪都两三年了还能活着回来？我看她是执迷不悟，早晚有她哭的那天！”
老嬷嬷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地开口说道：“大少爷的消息倒也没人在意了，如今最让人头痛的是大小姐实在太有主意了。谁料她竟然真的把柳侍郎家的那座宅子给买了下来！我花了好些时日去打探，总算才弄明白这两家究竟是怎么谈这买卖的。”
成氏轻轻地冷笑了一声，手中捏着帕子，在鼻尖轻轻一抹。
随即语气淡漠地道：“那就让她买去吧。”
她略顿了顿，又接着道。
“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今后麻烦还长着呢。自古以来也从未听说过哪个离了婚的姑娘，能安安稳稳、孤身一人过日子的。迟早有一天，她手里攥着的那些东西，全都会重新归我们姜府所有。”
嬷嬷略微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小姐再嫁的事情……要不要再提一提？”
成氏眼神深沉地望着前方，仿佛在思索什么事情一般，良久才缓缓开了口。
“当然会有法子的。她这才刚刚从夫家出来没多久，心思还不定，我就不信，她能一个人撑下去那么久。”
“一个女子嘛，归根到底啊，还是得有个男人作依靠才行。”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挥甩袖而去。
……
此时的姜菀菀正安静地坐着，独自靠在窗边，手中握着一本翻开的书册。
只是她的眼神有些游离。
书页半天都没有翻动过一页。
片刻之后，婢女烟凌托着一个茶盘轻轻地走了进来。
她见自家小姐坐在那里神思恍惚，脸上似乎有些疲惫。
不禁放轻脚步走过去，柔声开口问道：“小姐，您是身子不舒服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压在心头了？”
姜菀菀微微怔了一下，转头看了看烟凌，低声喃喃。
“可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烟凌看着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想来小姐怕是又惦记起了那位远在别处的大公子。
思索片刻，烟凌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小姐如果真想知道消息的话，可以去向太妃娘娘寻求帮忙。娘娘一直都很心疼大公子。”
姜菀菀闻言摇了摇头，说：“太妃娘娘这边事务繁重，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而且这件事……涉及朝政之事，按祖训来说，宫闱是不能插手的呀……”
话说到这儿，她突然像是脑海中闪过什么似的，一下子便停了下来，不再往下说了。
烟凌站在她跟前，听她突兀收声，不禁满脸疑惑，眨眨眼唤道：“小姐？”
姜菀菀慢慢地抬起眼眸。
“不过倒是可以请一个人帮忙打听消息。”
烟凌闻言一脸茫然，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问道：“谁啊？”
然而，姜菀菀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眼神却已经投向了远处。
……
此时，在许府之中，灯火微亮。
许承宣正在书案前翻阅侯府送来的账簿。
他神情专注，时不时皱起眉头，显然对账目中某些地方颇有疑问。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禀报：“大人，莫小姐求见。”
许承宣听后略微一怔，手中翻动账簿的动作微微一顿。
接着轻轻合上账本，微微蹙着眉吩咐道：“带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莫之瑶便款步走进了书房。
她的神色轻松愉悦，嘴角含笑，轻声唤道：“宣哥哥，我把美容丸、养肤膏还有各色胭脂都准备好了！”
许承宣抬眼看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略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些东西市面上不是都能买到吗？你要拿这些去讨好太后？”
听到这话，莫之瑶嫣然一笑。
随即做了个手势，身旁的随从立刻抱着几个大小不一、造型精致的锦盒走了进来。
她指着那堆色彩缤纷的瓶瓶罐罐，笑容甜美地说：“宣哥哥，你仔细看看。这些都是我亲自调配的独特秘方，与外面卖的大不一样哦，一定能让太后娘娘喜欢。”
许承宣看着那一排摆放整齐的瓶子罐子，眼神平淡地扫过一眼，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他略有些无奈地说：“不过太后年纪大了，你现在给她这些东西未必最合适。你为什么不考虑做点补品？那样的东西或许更有用，也能体现你的用心。”
莫之瑶听了这句话，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光。
她笑着回答道：“宣哥哥，你就错了。女人啊，不论年龄大小，都爱美丽的东西。容颜永驻，可是每个女子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