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嬷嬷耐心解释道：“您刚才难道没有听明白吗？齐嬷嬷说了，家中各项账目分属多方管理。这三把库房钥匙分别归属三个人手中，也就是说，大小姐也只是掌控了一部分罢了。”
成氏略一思索，脸上的阴郁慢慢褪去，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你说得对，她手里确实只能掌控三分之一！至于钧哥儿那一份家产，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染指的。大公子都离开整整一年多，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早就……
若是真出什么事，将来的爵位、家产自然会落到钧哥儿头上。”
卫嬷嬷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正是这样想的，夫人您看，钧哥儿的财产和夫人的还有什么区别呢？现在大小姐不过是被推出来做牛做马的人罢了，替姜府操持营生。要是她赚不到银子来，届时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把原本属于她的产业收回来啦。”
后面的细节已无需多言。
成氏听完这一番话后完全明白了过来。
……
姜菀菀坐着马车，在城中随意绕了一圈，逐一拜访了之前预定的铺子。
她亲自查阅账目，一家一家细致地查看财务收支，每回都以十家为限。
行至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各家铺子的掌柜早已等候多时。
见她到来，纷纷迎上前将账本递入车内。
姜菀菀坐在马车上翻看账簿，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和极强的心算能力。
在一盏茶的时间内便能核对清楚一家店铺的账目状况。
由于这日出门较早，办事效率又一向高。
所以完成的工作比往常快了不少。
办完事后，姜菀菀轻轻合上手中最后一册账本，转头轻声吩咐马车夫。
“去新铺子那边看看目前的情况吧。”
车夫应了声“是”。
随即扬起手中的缰绳，驾着马车缓缓朝着新开张的铺子方向驶去。
此时天色渐亮，初升的阳光洒满街巷。
街头的人流也慢慢多了起来。
姜菀菀坐定在车厢里正准备稍作歇息，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杂乱喧闹的喊声。
有人嚷着要她的车让路。
车夫立刻停下马车，并跳下车前去询问情况。
可不过几句口角，就听见一道闷哼声从人群间传来。
“不好了！出事啦，有人动手打人啦！”
闻言，姜菀菀秀眉微蹙，眉头轻锁。
明月立刻起身拉开帘布朝外看了一眼。
随即便匆匆跳下车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多时，她赶回马车旁低声汇报。
原来是车夫不知为何与人起了争执，结果对方挥鞭而下，狠狠地抽了几记在他身上。
听了这话，姜菀菀神色瞬间冷静几分。
原本只是微微不悦，眼下已化作了隐忍的冷意。
她随即伸手掀起一侧的车窗帘子，探出头朝事发地点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辆豪华精致的大马车停在道路中央。
那驾车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年岁尚小的少年。
此刻的他仍骂骂咧咧，语气狂妄无比。
这位年纪不大的小少年名叫金衍，是齐郡王府的三公子。
虽是庶出，但他的生母受宠多年深得宠爱。
从小便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蛮横跋扈的性格。
今天刚巧路过此处，偏偏看姜菀菀的马车挡了他的道，竟要求她先行避让。
双方因此产生口角，一时僵持不下之际动了手。
见姜菀菀露面，众人不禁侧目而望。
她素衣简行，却难掩那一身冷冽气质。
站在一旁的少年立刻抬起手指，指向她狠狠一瞪，张口怒骂道：“瞎了眼的奴才竟敢挡我道，不知死活！还不赶紧给小爷滚一边去！”
姜菀菀没有立即回应。
而是将目光轻轻落在那辆华贵异常的马车之上，微微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方才淡淡开口询问。
“此车是出自齐郡王府吗？你们可有凭证在手？”
对面站着的人正是三公子金衍。
见她从人群中走出，顿时昂首挺胸，双手还得意地叉在腰间。
“哼，这都认不出来？本少爷就在眼前坐着！没错，就是我，你还得喊一声‘小爷’！”
他满脸傲慢。
然而姜菀菀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认识你。”
“什……”
金衍一时被堵住喉咙，脸瞬间涨得通红。
原来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讥讽之词，还来不及吐出来便卡在喉中。
姜菀菀没给他任何回旋机会。
随即转过头来，朝着那位马车夫说道：“向他道歉。”
金衍闻言当场愣了一下。
“道歉？分明是他蠢得出奇——”
他话还没有说完，身边一名手下就凑近低声耳语几句。
听罢之后，原本盛气凌人的模样渐渐冷却下来，面色微沉了几分。
随后又恢复那种居高临下之意态。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个被许府扫地出门、赶回家中的姜家小姐吗？”
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围观之人越聚越多。
面对对方的言语攻击，姜菀菀却依旧淡然自若地开口一句。
“啧……真是吵死了。”
言罢，即转身对明月吩咐几句。
不多时只见她取出了几两白花花沉重实实的碎银，并亲自递至刚才被打伤的车夫手中。
一边叮嘱他尽快下车寻大夫诊治，另一边示意周围闲杂勿扰。
所有安排完毕之后，在围观人群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低头钻进了那架豪华马车内。
金衍误以为她是心虚害怕不敢正面回应，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待其坐下之后，便立马开始在一旁大放厥词。
但讲着讲着他猛然感觉哪里不太妥当。
自己倒是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地指责。
而人家进了车厢之后，压根再无片言只语。
最麻烦的是，他的马车已经完全挡住来往行人道路。
还有些百姓已经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混账东西！你还杵在这干嘛？还不赶紧给我滚蛋！”
三公子一时之间呆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委屈，瘪着嘴说道：“不是我不愿意走，而是那个姓姜的不让过啊。”
话音刚落，从车厢里面便传来一句充满怒气的话语。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她是姜家的人，就更应该懂得知进退、识大体。懂得忍让几分！你还在那儿啰里吧嗦地吵吵个没完？赶紧给我离开这条街，别在这儿惹事！”
从马车中传出这番话的主人是，齐郡王府里排行第二的小姐金雨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