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哪天有人故意栽赃，往我姑娘房里塞了赃物，那可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做下人的，总得为姑娘的名声着想！”
她猛地转头，瞪着姜菀菀。
“你一进来就吆五喝六，指使人四处搜查，态度还这般强硬。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借着查东西的名头，故意折腾人？”
清瑶手指几乎戳到杨奶娘的鼻尖。
“你这老东西还敢顶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撕了你的嘴！”
姜菀菀却抬手轻轻一拦。
“行了，都别闹了。事情还没查清楚，吵这些无用的话，只会让局面更乱。”
她目光扫过杨奶娘那张涨得通红的脸。
“杨奶娘，你误会了。我向来管事都是这样，出了事，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定罪。这次是因为小姐贴身佩戴的翡翠凤钗不见了，那可是宫里赏的御赐之物，非同小可。总得先问明白，查清楚，才好给主子一个交代。”
“你要是怕我们办事不公，怕有人趁机栽赃或乱翻私物，那搜的时候你就站在边上亲自看着，你亲眼盯着，总该放心了吧？”
杨奶娘一时愣在原地，竟一个字也接不上来。
她梗着脖子低声嘟囔。
“我看着怎么了？我又不清楚你们那些条条框框，规矩太多，我一个乡下人哪懂这些？等奶大的闺女到了再说！没她在场，我绝不让你们乱来！”
姜菀菀微微皱眉。
她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屋里的下人们，小声嘀咕着。
“哎，你说这杨奶娘也真是胆大，敢跟谢姑娘顶嘴……”
“嘘，小声点，闹大了谁也兜不住……”
“可那翡翠凤钗确实值钱，若是丢了，咱们都得跟着受罚啊……”
不一会儿，成氏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还没等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带着怒气的喊声便已传进了屋内。
“哪个不长眼的偷了我东西？我要是查出来，非要她脱层皮不可！敢动我的东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一迈进门槛，迎面便撞上了满屋子人齐刷刷投来的目光。
成氏顿时一愣，后面准备好的狠话戛然而止。
杨奶娘见主子终于到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夫人啊！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可是从您进府第一天就伺候您了，如今却被人污蔑偷东西，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我杨奶娘虽出身低微，但也讲个清白！”
成氏脸色顿时变得紧绷起来。
她偷偷地瞟了姜菀菀一眼。
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慌乱。
姜菀菀语气平静。
“夫人总算回来了。刚才这里闹得厉害，动静不小，我得过来看看情况，以免误会加深，事情闹得更大。”
成氏连忙换上一副陪笑的脸色。
“哎呀，让大姑娘费心了，真是罪过，罪过。让您堂堂一个嫡小姐为此事奔波，实在不该，实在不该啊。”
姜菀菀指尖朝桌面上那本摊开的册子一指。
“刚刚核对了清单，夫人丢了不少值钱的首饰。金簪、玉镯、嵌宝石的耳坠子，还有那对南海珍珠的凤冠，全都不见了。除此之外，衣服布料和一些贵重小件，比如香囊、玉佩、荷包，还没来得及细点。若再发现少了什么，恐怕就得报官了。”
成氏一听“报官”二字，脸色“唰”地变了。
“报官？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姜菀菀淡淡扫她一眼。
“丢了的东西加起来，粗略算算有两千两，可不是小事。家里怕是进贼了。若再不查清楚，日后人人效仿，岂不是连门都不敢关了？”
成氏连忙走上前去翻看那本清单。
她指尖微微发抖，每看一条记录，脸色就沉一分。
看到最后一行，她的嘴唇已经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线。
姜菀菀转过头，对着齐嬷嬷吩咐。
“叫大家都仔细再查一遍，里里外外，抽屉、柜子、床底、夹层，一个角落都不能漏。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物件。顺便让账房先生也来帮忙，把所有损失一项项清点清楚，登记在册，以备后查。”
她提起裙角，转身便要离开这间闹得乌烟瘴气的屋子。
就在此时，杨奶娘突然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指着姜菀菀。
“夫人！您得说句话啊！这是您的屋子，是您名下的院子，哪能让外人随便进来翻查？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传出去，别人该怎么说您？”
成氏被她这一嗓子惊得回过神来，赶紧伸手去拉她。
“奶娘，你先退下，别在这儿胡闹！我跟大姑娘说几句话，你在外头等着便是。”
可杨奶娘哪里听得出这是逐客令？
她非但没退，冲着姜菀菀扬了扬头。
“听见没？这儿轮不到你做主！我奶闺女可是给国公府立过大功的，当年拼了命才生下钧哥儿，替姜家续了香火！将来她儿子钧哥儿是要承爵位的！等他成了家主，你们这些嫡支都得低头求她！你姜菀菀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满屋子霎时安静下来。
姜菀菀依旧从容平静。
可成氏的脸，却“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她猛地一把拽住杨奶娘的手臂。
“够了！你懂什么规矩？还不快向大姑娘赔罪！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再敢胡言乱语，我立马让人拖你出去打死！”
嘴里又忙陪着笑：“大姑娘别见怪，她一把年纪，脑子糊涂了，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清瑶气得不行。
“她是不懂事，可夫人您呢？这话是谁教她说的？谁给她这般胆子？一个奶娘，平今日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放肆，背后若没人撑腰，她敢这样？”
成氏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不是……我真没说过这些话，也绝没有授意她如此行事，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么说……”
杨奶娘压根不把姜菀菀和她身边那两个贴身丫鬟放在眼里。
她仗着自己是二老爷的乳母，更是借着成氏软弱，愈发有恃无恐。
她嗓门一提。
“夫人，您是没亲口说，可事实不就是这样摆着吗？自从听说这什么小姐要回来住，我就知道，您这日子就要开始受气了。”
“满府上下，谁替您着想？谁替您争权？只有我这个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喂你长大的老太婆，真心实意地心疼你啊！您如今虽是正房夫人，可您管得了家事吗？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被这黄毛丫头插手干预？您不窝火吗？不憋屈吗？”
她死死盯着姜菀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