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走了，谁陪莉儿画画？谁给我讲《山海经》里的小神仙？谁夜里抱着我哄睡？呜呜呜……我不要你走！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姜菀菀从未遇过这般阵仗，手足无措，连忙一手搂一个。
“不搬，不搬！大姐姐哪儿也不去，你们别哭了，乖，听话啊……”
清瑶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闯了大祸。
“哎哎哎，说错了说错了！是我说错了话！大小姐不搬！新院子还差三道门槛没铺好呢，搬不了，真的搬不了！”
姜菀菀气得瞪她一眼。
“没事你瞎逗孩子干什么？瞧把他们吓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来帮忙？”
清瑶一听，一把接过莉姐儿，轻拍着她的后背。
“乖莉儿不哭，姐姐逗你玩的，大姐姐哪儿也不去，要一直陪你们呢。”
就在这一片乱哄哄、哭声夹着哄劝声的当口。
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墙角闪出。
那孩子见钧哥儿哭，立马从怀里掏出个竹子做的小东西。
钧哥儿一愣，泪水还挂在脸上。
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接住了那个竹制的小玩意儿。
接着，那小人又摸出一只用细绳拴着的蝴蝶，稍一晃动，那翅膀就扑棱扑棱地颤动起来，。
姜菀菀一时看呆了。
心头浮起一丝惊讶。
这孩子，竟有这般灵巧的手艺。
钧哥儿低头一看，手里的竟是个草编的马。
两个孩子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方才的哭声戛然而止。
那小人见状，嘴角一扬。
伸手一掏，竟掏出个木头削成的陀螺。
他熟练地甩上绳子，接着手腕一抖。
钧哥儿和莉姐儿破涕为笑。
“转啦！转啦！它转起来啦！”
清瑶刚想说话，姜菀菀却轻轻抬手。
她朝清瑶和烟凌使了眼色，眼神清冷而含笑。
姜菀菀把画摊开，随即抬眼看向那小孩。
“你看看，这个是你不？”
小孩抬眼扫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
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钧哥儿。
“你觉得，画里的小弟弟，像不像他？”
钧哥儿一听，立刻拍着手。
“像！可像啦！画里的小弟弟眼睛黑溜溜的，跟他一模一样，连嘴角那点倔劲儿都画出来了！”
莉姐儿也蹦了起来。
“像！大姐姐给我画一张嘛！我也要让爹娘瞧瞧我有多好看！”
姜菀菀瞥了眼那个埋头玩玩具的小孩，若有所思。
这时，金玉苑的嬷嬷匆匆走了过来。
“两位小主，该回去了，夫人正等着呢。”
钧哥儿和莉姐儿闻言，只好依依不舍地收起手中的玩具。
两个孩子走后，亭子里顿时清静下来。
姜菀菀站在原地，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那小孩。
她眼神微动，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从地上捡起那个竹马。
她翻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这东西，是谁教你怎么编的？手艺不错。”
小孩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戒备。
姜菀菀不慌不忙，将竹马轻轻放在一旁。
“你爹娘叫什么名字？你姓啥？告诉我，好不好？”
姜菀菀也不急，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
她伸出手，轻轻翻了翻他身上带的小玩意。
她细细打量着这些物件，忽然低声问。
“这些手艺，可不像是寻常人家孩子能接触到的。”
小孩还是不说话。
姜菀菀轻轻叹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也能说话，只是不愿意开口罢了。没关系，我不逼你。”
小孩抬眼看她一下，继续摆弄起自己的小玩意。
姜菀菀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你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
“不如跟我四处转转，看看园子里的花，听听池边的蝉，总好过整天闷在这亭子里，跟个陀螺作伴。”
小孩吓了一跳，猛地蹬腿想挣脱。
姜菀菀静静看着他，没有松手，也没有提高声音。
小孩被她盯得发怵，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姜菀菀慢悠悠地开口。
“你不跟我走，以后就不能再跟钧哥儿他们一起玩了。嬷嬷会被告知，不准你靠近金玉苑。”
小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压下去。
姜菀菀忽然俯下身，贴近他的脸，声音压得更低。
“不怕？那我就告诉马夫老钱，以后不准他给你削剑、不准他给你编竹马、不准他给你做陀螺，他答应过我的，你说，他敢不听吗？”
小孩一下子急了，怒气冲冲地盯着她。
姜菀菀笑了。
“终于急了吧？我就知道，前几天你还只会蹲在河边捉青蛙，弄得满身泥水，现在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多稀奇玩意儿玩？什么泥哨、竹风车、会跳的木猴子……哪来的？肯定是有人暗中帮你。”
小孩咬着唇不说话。
姜菀菀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心里有数，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走吧，别愣着了。”
她伸手，毫不客气地拉起他的手腕，带他出门看铺子。
她在京城里的铺面多得数不清。
光挂在姜家名下的就不下三十间。
还有些挂在心腹幕僚、远房亲戚、甚至街边小贩名下的。
加起来怕有一两百间。
但这天她要去的，却是城南东二街上，上个月刚盘下来的一间铺子。
位置虽不起眼，却藏着深意。
那是许府缺钱，急着周转。
才不得不将祖上传下来的产业便宜甩卖出来的。
马车缓缓停下，把姜菀菀和小孩稳稳地送到修整一新铺子前。
她跨过门槛，进门先看了看新打的家具。
整个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没有停留，径直走上二楼。
四处瞧了瞧，确认每一处细节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掌柜笑呵呵地跟在后头。
“大小姐，墙上的漆我可是亲自盯着刷了三遍，一遍都不敢马虎。屋里屋外也打扫了三遍，连角落里的蛛网都清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都拿桐油反复擦了，亮堂堂的，照得见人影。现在就等您挑个黄道吉日，放炮开张了。”
姜菀菀点头。
“快了，别着急。货还在运来的路上，是走水路的，走得慢些。不过我已经派人催过，明天第一批就能到码头，验完货后连夜送来。”
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
“太好了，太好了！这可是您亲自督办的大事，伙计们都铆足了劲儿。这几天整天围在我跟前问，啥时候能开门做生意，能不能早点试工，都快等不及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叫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