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白首相知犹按剑
两个人坐在走廊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儿，林昭昭下意识的去找两个人的共同话题。
她瞥了一眼周涵手上的翡翠镯子，随口提到自己也有一只。
事实上像周涵这样的人如果愿意向下兼容，那就根本不需要林昭昭去找话题，她一般很自然的就把话题接下去了。
于是从翡翠镯子聊到了宋美龄的那对绞丝镯子，然后聊到民国史，继而又聊到明史。
但其实有两种人，林昭昭与其说是不愿意，也不如说是很害怕和他们交谈。
一种是聊两句就能听出来对面肚子里几斤几两的人，一眼能看出来对面有多浅薄，这天儿实在没必要聊。
另一种是聊两句就感觉对面能看出自己有多浅薄的人，林昭昭会有点学生时代被老师提问的感觉。
周涵无疑属于后者。
林昭昭一开始还担心会不会她想从自己这儿套出来点儿源动的消息，后来发现这种担心大可不必。
这人跟他想象中的所有豪门大小姐的可能都不太一样，如果说一开始还稍微有所顾忌一点儿，后面几乎算得上是荤素不忌。
周涵请了两杯软饮，一边喝一边聊:“好久没跟人谈谈这些东西了。”
林昭昭:“平时家里会比较忙？”
周涵瞥了她一眼:“我老公死了，也没孩子。”
“哦哦哦。”林昭昭有点儿尴尬，但周涵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个忌讳，大概跟她老公也没什么感情。
“主要是我周围对这个感兴趣的人比较少，有大部分都是男的，你不能跟男人聊明史的，你懂的，张口是我考考你。”
林昭昭丝滑接话:“闭口是‘百度了吧’。”
周涵放肆的大笑。
“而且我也不知道明史到底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在我周围只要跟人谈这个，当然了也不限于明史所有的历史和政治，只要聊的深了，无论他懂不懂就开始散发他的男性气质。”周涵毫不客气的说，“简称拿这玩意儿当套用。”
林昭昭被这种粗俗的说法震惊了好一会儿，然后爆笑。
林昭昭还谈的意犹未尽，手机震动了一下。
程野:需要我去洗手间解救你吗？
林昭昭:没事，周浩喝醉已经被带走了。
程野:我知道刚刚有个人进来和周明江说了，还当着我的面儿说的，朱明江脸都黑了。
周涵:“程野？他们谈完了？”
林昭昭放下手机:“应该是吧。”
周涵大大咧咧的直接问了:“你们谈了多久了？”
林昭昭不是很摸得清周涵到底是在探她的底还是在探程野的底？更何况有谢临那个真的危及家人的事例在先，林昭昭不是很敢直接透露这个事情。
索性感觉周涵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儿计较，林昭昭微笑而沉默不语。
“害，这还是个秘密呢，放心吧，程野虽然长得不错，不过姐对他没兴趣。”周涵打了个哈欠，“他这种男人本质上和我爸都是一样的。”
“怎么说？”
“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周涵的话里似乎带了点儿淡淡的悲凉，“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就早点儿给自己捞点儿资本，有朝一日活着跑出去才是王道。”
无论林昭昭认没认可对方的话，都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反驳。
“走吧。”周涵拍了拍林昭昭的肩膀，“我们回去。”
包厢里的氛围有点儿冷，看似洽谈不太成功，有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儿似乎红了眼睛，旁边有人拿纱布处理着她额头上的血。
见周涵和林昭昭进来，那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女人赶紧大声说道:“你看看，你这么不小心自己摔了，正好一会儿下班儿了，去医院看看吧。”
周涵往那边儿看了一眼，把名片直接塞过去一张:“去完医院打这个电话。”
程野不至于干出打女人这种事儿，林昭昭看了一眼，程野无奈的耸耸肩，用下巴轻轻点了点周明江。
气氛僵到这种程度自然也没法多待，程野起身揽过林昭昭的肩膀:“那今天就这样，多谢周老板的招待，周老板也肯定不会我们小姑娘赌账的，对吧，小夏的联系方式你也知道。”
周明江黑着脸硬邦邦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那时候不早了，我们走了。”
直到下到1楼，程野和林昭昭默契的都没说话，在门口等泊车过来，程野和林昭昭竟然都开始在她的身上开始摸索。
二人似乎都愣了一下，然后林昭昭从自己领子下面翻出来了一个只有电线横切面大小的一个小摄像头。
程野冷着脸直接丢旁边垃圾桶里了。
程野:“你知道她在你身上放这个了？”
林昭昭:“不确定，但有种感觉。”
“我以为你们在外面待了这么久，相谈甚欢呢。”
林昭昭倒是很淡定:“倾盖如故也不影响白首相知犹按剑啊。”
系统受酒精影响，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似乎撑着困意:恭喜宿主程野的白月光值增长了20点……
程野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半开玩笑的说:“那看来我也不用担心你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泊车的来了，林昭昭喝了酒没法开车，程野也不想开，于是打电话叫司机过来，他们坐车里等司机。
程野:“你说我要不要现在打电话举报嫖娼，让警察去扫黄。”
林昭昭:“你们还在包间里……”
“哦，那倒没有，周明江脾气不好，说两句就炸了，他又不敢发泄在我身上，把人弄伤了，自然什么氛围都没了。”
“那你干嘛折腾警察一趟？”
“把他送进去，添点儿堵啊，多好玩儿。”程野带了某种恶劣的笑容，“隔三差五给他找点儿罪名，之前我发了个微博秒删，暗指周明江洗钱就把宏远弄得左支右绌，过两天再让他被证监会和保监会约谈约谈，让他应接不暇，那美国国税局办阿尔卡彭不就这么办的。”
林昭昭斟酌了一下:“那你知道为什么赫鲁晓夫被人赶下去了？勃列日涅夫没有吗？”
“你有高见？”程野挑挑眉。
“当然了，原因可能很多，究其根本还是一句话。”林昭昭感觉有一点醉意上头，但不太重，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有点儿。
“自己活，也让别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