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学术
林昭昭：“额.......”
其实吧，在京海，四五十岁没有自己房子还在租房子的多的是，林昭昭又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你怎么不买个房子”这种话她还是不至于问出来的。
只不过林昭昭没想到沈知远会也没有，毕竟京大的副教授再怎么样好像工资也不会太低。
林昭昭为了缓解尴尬笑了笑：“哈哈哈我记得京大的教授有安家费来着.......”
沈知远：“哦，有的，只是我喜欢租房子住。”
林昭昭不是很理解租房子租这么大的人。
“买房的话，这个平米的很贵，而且也不合适。”沈知远简短的说，“我喜欢大一点的。”
好吧，转念想想人生在世无非是这边不花钱那边就要多花一点，沈知远没什么特别费钱的爱好，也不是很喜欢吃东西，最喜欢的东西是两百块吃到死的回转寿司，钱总要在别的地方花一点，比如租个三个卧室的大房子轮着睡。
林昭昭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晚上十点雨会变小，看着雨小了林昭昭就赶紧出来了。
沈知远自然出来送，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太尴尬了，林昭昭在内心默默尖叫，她的车停在京大的另一个门，走过去平时差不多就十多分钟的路程，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显得特别长——大概是因为下雨了吧。
林昭昭终于受不了了，犹豫着开口：“那个项目做的怎么样了？”十个周已经过去了，她不用每周过来一次了，自然要多关心一句，问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多少有点小白鼠问研究人员研究的怎么样了。
“哦，论文在评审，差不多弄完了年中能结项吧。”
“嗯，所以你有带研究生吗？”
“有啊，怎么了？”
“所以你们组里的福利怎么样？”
“不怎么样，每个月除了六百块的工资，劳务不一定，有项目的时候就发，没项目或者也压根没做项目的也没有，好像明年出新政策，硕士奖学金也不是全覆盖的了，我们确实不用天天泡实验室，然后也没有钱，你要读研啊。”
林昭昭：“也有过这个想法来着。”
“别读心理学，没前途的——除非真喜欢做研究，不过其实你很适合做学术。”
林昭昭没敢说自己想继续读新传的研究生岂不是更没前途，于是含含糊糊的说：“嗯，我大学老师也这么说过，不过当时因为种种原因还是没读，想着之后要是攒点钱了说不定就继续读了。”
“怎么说呢，现在国内的高校你只做研究的话，可能就没法做研究了。”沈知远不咸不淡地说，“偏文科的各个专业更是关系户大合集，行政楼的家属们动不动就要搞个文科的博士然后混教职，劣币驱逐良币，正常做学术的环境就越来越艰难，能申报的项目弄的经费还少，几十万的经费拉拉扯扯小半年，而且.......怎么说呢，偏文科的东西，很多研究其实它不是科研导向的，而是政策导向的。”
林昭昭：“怎么说？”
“文科的东西它很多时候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就很容易被政策影响，上边让你用社会实验论证一个政策对不对，当下的政策就永远是对也是对，不对也是对，你能说不对的，只有那些很久之前的东西，你可以去试着探讨合不合适。”沈知远叹气，“你说那好吧，我不论证结果了，去探讨问题吧，但最后发出来的文章里面，解决方法也必须放在现在的某个政策上面，于是到最后你研究不了什么特别宏观的东西，都是个体，小切口，但这种东西又很难申请项目。”
林昭昭：“无论什么时候歌功颂德都是最容易被夸奖的啊。”
沈知远轻笑：“我可没说，我只是很遗憾其实这样会让很多原本很有意义的选题没办法通过——或者说不容易得到支持。”
林昭昭：“之前我本科的时候去采访一个历史那边拿到千万级项目的老师，大概探讨的问题是某个少数民族的起源问题，可能涉及到出国溯源所以花费很多，然后项目落地我就跑去采访了，发现那个项目还没开始，其实结论就已经定下来了，就是无论证据是什么最后肯定是要论证那个少数民族的起源是国内。”
沈知远：“然后呢？”
“然后那篇新闻稿又成了喜报哈哈哈。”林昭昭笑的很无奈，“国外的氛围会好一点吗？”
“嗯......如果说一点这种东西都没有是假的，但是他们有一个学术信誉系统吧，叫credit，可能会更注重自己的学术声望，太弄虚作假的东西会活不长久。”
林昭昭：“其实有机会还是想出去看看的，倒不是说崇洋媚外想出去怎么样的，主要是......”
“有时候见过更广阔的天地，才能更清楚的看见自己，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林昭昭：“就是想想，那就比较远了......”
“不会的，我一直有种感觉，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的。”
沈知远说的很诚恳。
林昭昭本来想科插打诨过去的话被堵在喉咙里面：“承你吉言。”
这段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沈知远把手里的书袋放在她的车后座：“到家了记得发个消息给我，”
雨渐渐小了，雨后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路灯下的垂柳之中带着星星点点的新芽。
春天好像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