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雾
“什么叫她讲不要提卖房子的事情？”林昭昭感觉身心俱疲。
沈知远：“就是......柳阿姨表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从其他地方周转，不要卖掉那个别墅......算了。”
沈知远直接发了一张聊天截图过来，内容大概是柳茹坚决不同意卖房子，沈知远表示就算是沈盛一时半会儿也周转不出来这些钱。
柳茹：我知道沈盛还是有钱的，实在不行算我借的。
沈知远：柳阿姨，这不是借不借的事情，您也不可能一直躲着，这么下去也肯定会影响到昭昭的。
柳茹：别告诉昭昭是她们骗我的，我根本没想着借那么多钱，而且这个房子也是给昭昭留的，她以后嫁人了也总得有个娘家呢。
沈知远：柳阿姨，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这个房子是您的名字，挂中介也要您回来的，不管他们这个利率合不合法，那是之后慢慢谈的事情，您这么东躲西藏的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啊。
柳茹没说话了——大概她的手机又关机了，林昭昭“啪”的一声关掉了手机，不想看了。
林昭昭：“我去做她的思想工作。”
沈知远：“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柳阿姨的精神状态好像也不太好，你们会吵架的，有时候家里的事情反而外人看的要更清晰一点。”
林昭昭没说话，沈知远说的没错，她现在真的想跟柳茹大吵一架。
沈知远：“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我会联系你，我父亲现在在国内，让他去劝柳阿姨比你我更有身份一点。”
林昭昭：“我知道了，你费心了。”
“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个，”沈知远顿了顿，“你想跟我聊聊天吗？或者做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林昭昭笑了：“算了，现在旧金山那边应该是半夜两点吧，你还是去睡觉的好。”
“错了，现在夏令时，三点，马上就天亮了，无所谓，失眠对我来说也很正常。”
林昭昭：“也都好，我自己能缓解过来。”
沈知远顿了顿：“把心放下来，家里不会有事的。”
“嗯。”
丢掉电话的一瞬间，林昭昭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想躺着慢慢想想怎么办，然而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暑假开始了，安雨林的单位正是忙的时候，经常加班到十一点多，回来实在麻烦，索性在单位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住，那地方放不下太多东西，除了周末来这儿取一点东西都不怎么回来，于是林昭昭又变成一个人了。
一个人啊。
然后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五百二十块还没转过去，然后好歹是转过去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她还得装做根本不知道。
柳茹那边几乎是秒收的。
柳茹：谢谢大姑娘，妈感动死了，最近可能在外边玩，没事别打电话。
柳茹：......对了，你最近和周予安是不是挺亲近的，之前他总找过来，他还在你爸那儿当学生吗？
林昭昭几乎瞬间就知道柳茹打的什么主意了，感觉一阵无名火起。
林昭昭：没有，人家早就不需要再林冰那儿做什么了。
林昭昭：我们也不怎么熟悉，只是偶尔见个面，没事不要去打扰人家。
柳茹：谁打扰了，就问一句，最近你和你爸还有联系吗？
林昭昭：没有，他很忙，好像又返聘回去了，也很少聊天。
柳茹：知道了，一天天谁都不联系，就在家里玩手机。
如果是平时，林昭昭感觉自己看到这句话会觉得愤怒，会觉得想笑，但现在，她好像隔着那个屏幕都能看出来，屏幕背后脆弱又破防的柳茹。
除了感觉到可悲，她没有办法有一点别的感情，柳茹很可悲，自己也很可悲。她有点想哭，但是却发现好像一点眼泪都掉不下来，仿佛自己站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躺在沙发上，努力挤出眼泪来的样子。
那是钱的问题吗？好像不是钱的问题，又好像是钱的问题，林昭昭感觉自己头疼的快炸了，把发辫解开散下来，想拿个抓夹抓上去，又觉得明明只是抓夹碰一下，头皮都在痛，痛的她赶紧拿下来了。
几乎混乱一样的片段不停的在脑海里面闪过，一面是小时候柳茹牵着她的手走在公园里，她说那是给她的娘家不能卖，她每一次望向她的时候疲惫又骄傲的眼光。
另一边是她小心翼翼的试图想通过她的关系从林冰和周予安那儿弄到钱，那双小一号的皮鞋和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以及因为没有通知她自己买了一条裙子发了好几页的语音过来骂她。
那个是真正的她，哪个又是真正的柳茹呢？
林昭昭躺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很饿，饿的胃痛，但是又完全不想起来吃东西。觉得自己应该是睡着了，但是好像人又是清醒的，可是人如果是清醒的，为什么身体一点都动不了？就只有心跳的声音在耳边。
好像有人在喊她，但是房间里也根本没有别人。
林昭昭默默的想，要不睡觉吧，睡醒了明天应该就好了——但是现在她没睡着吗？
“昭昭......昭昭......”
林昭昭感觉自己像是醒了，但又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醒没醒——因为眼前的人好像有点陌生，她下意识的想张口问“你是谁”，但又想到不对，他忽然进来了应该是有她的房门密码的，所以才能进来，自己应该是认识的。
她一动不动的和他对视了好久，陌生的人好像变得越来越熟悉了，才终于不确定一样的说道：“周......予安？”
“是我，昭昭，你想让我抱抱你么？”
林昭昭：“我不知道。”
“那我抱抱你你会拒绝吗？”
“我想不会。”
林昭昭感觉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似乎世界变得真实了一点，随即感觉胳膊上有点痛。
哦，原来是把那个抓夹夹在胳膊上了，抓夹并不大，于是小臂上的肉被挤成一团，周予安小心翼翼的端起她的手臂：“你想让我帮你把她摘掉吗？”
林昭昭：“随便。”
于是那个夹子被取下来了，林昭昭感觉四肢的血液慢慢流向心脏，脑子里那片雾蒙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终于散掉了，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周予安的手顿了顿：“是你打电话叫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