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陈秀兰一巴掌呼在儿子的后脑勺上，强势禁言。
许毅瘪着嘴，委屈的差点飙出眼泪。
“好好的吃饭，你打他干嘛？”
姥姥不乐意了，伸出手，把外孙拉到自己身边。
“这孩子太不像样了。”
陈秀兰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和许卫国又吵了一架心情不好，看儿子也不顺眼。
“还不是你惯的？”
姥姥偏疼外孙，训斥女儿：“要不是你为了生儿子，嫁给许卫国，会有这么多破事？”
“我已经决定了。”
陈秀兰堵了一口气，不发泄出来不舒服：“离婚，再也不受那个窝囊气了。”
“你能想开就好了。”
姥姥欣慰的笑笑，又夹了一个知了喉塞进外孙的嘴里。
许毅不委屈了，呲着小虎牙，冲着姥姥嘿嘿直乐。
“妈，二姐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婚，有点麻烦.......”
舅舅忽然开口，目露担忧：“咱家马上就要搬迁了，拆了房子，现在的住址就要不存在了，她们娘仨从原来的户口上牵出来，没有房子，没法落户口，二姐还好说，小毅和熙雨上学，没有户口可不行。”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大姨眉头紧拧：“实在不行落在我家，暂时将就一下。”
“小姨子户口落在姐夫家，肯定不行。”
舅舅摇头：“再说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回迁至少要两年，熙雨和小毅上学都耽搁了。”
“不行嘛？”
大姨愁眉不展：“那可怎么办？买黄大爷家的房子，已经把咱们的家底掏空了，再想买房子，也没床可卖了。”
“这个时候还想领养孩子，简直是添乱。”
表姐仍然心存不满，小声嘀咕。
她嘀咕的声音有点大，让舅舅听见了。
舅舅尴尬的垂下头，不再吭声。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唉。”
姥姥叹了口气，打破沉寂：“这事是我考虑不周，都先别着急，秀莲再去张主任那儿打听一下，搬迁的最后期限是哪一天，能不能趁着这段时间，尽快把户口迁出来，落在东华街9号院。”
“我现在就去。”
大姨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待姥姥说完，放下碗筷就走。
“姐。”
陈秀兰一把拉住她：“你现在过去，人家张主任也要吃饭的。”
“不管了。”
大姨拂开她的手：“不问清楚，吃饭我也不安心。”
“让她去吧。”
姥姥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她就是这个性子，拦也拦不住。”
——
大姨来去一阵风，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大姐？张主任咋说的？”
陈秀兰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
“张主任说不行。”
大姨面对妹妹期盼的目光，艰难的开口：“她说现在的户口牵扯到拆迁，已经在拆迁办登记过人数的不能变更。”
“咱们自己买的房子。”
表姐目露不满：“面积不变，人数多几个又能咋样？”
“我也是这么说的.......”
大姨哀声叹气：“但是张主任咬死了不松口，说是户口本上人数多了，拆迁补助也会相应增加，为了防止有人钻空子，才会下了硬性规定，不许随意变更人数。”
“这事闹得......”
舅舅懊恼万分：“早知道，就先不去拆迁办登记了。”
“不登记也不行。”
大姨有心无力：“严浩天天带人来家里闹腾，谁能受的了。”
“要不，还是再忍忍.......”
陈秀兰抿唇苦笑：“为了两个孩子，先不离婚了。”
“离，必须离。”
表姐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不就是一套房子嘛，我来想办法。”
“你说的轻巧。”
大姨被突兀的动静吓了一跳，不满的训斥：“一套商品房最少也要六七万，谁能买的起？”
“买不起也要买。”
表姐气势十足：“都被人逼到这份上了，还要忍什么？你们都不用操心，房子的事，我敢打保票，一准儿能解决。”
“蕾蕾，你给姥姥说实话.......”
姥姥对这个外孙女很不放心，一听她提到筹钱就头疼：“你又想从那儿弄钱？不会是还想和你老板借吧，买铺子已经打了借条了，再加上买房子，这得还到猴年马月？姥姥别的不担心，就是怕你还不起，把自己搭进去。”
“不会，就刘烨那怂样的，他不敢招惹我......”
表姐满心不在乎，没有明说，她们租的房子就是落在老板名下。
只不过此老板非彼老板。
就冲王帆对自家妹妹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他把房子让出来，给她们娘仨落户口，他一准儿乐意。
“姐，明天我就跟你去公司。”
林熙雨责无旁贷：“你安心出去跑业务，我在办公室接听电话，帮你拉生意。”
“成。”
表姐眉开眼笑：“姐就等你这句话呢，有你在，生意一准儿兴隆。”
“你俩还去夜市卖衣服吗？”
舅舅忽然开口，插了一嘴：“昨儿我去夜市卖香烟，碰到烧烤摊的老板娘，她问为什么最近没看见你们姐妹俩出摊，好多人都在打听......”
“夜市是必须要去的.......”
表姐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只要白天不忙，晚上我们就能去摆摊。”
姥姥于心不忍：“你俩白天打工，晚上还要摆摊，是不是太累了？”
“不累。”
表姐精神亢奋：“只要赚钱就不累。”
“这孩子......”
大姨无奈扶额：“钻钱眼子里去了。”
姥姥心疼外孙女，满心慈爱：“你们在外面忙了一天，都累了，趁早歇着吧。”
“成，我俩也走了。”
大姨听出姥姥撵人的意思，给陈秀兰使了个眼色，姐妹俩起身告辞。
“妈，等等......”
林熙雨心里揣着事，掀起帘子追了出去：“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还有什么事？”
陈秀兰蹙眉，心情略显烦躁。
“妈，是这样的......”
林熙雨想到顾彬的请求，眼底闪过一丝娇羞：“顾彬说，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想来家里正式拜见你，和你商量订亲的事。”
“订亲？”
陈秀兰一愣，有点意外：“你真想和他订亲？”
“嗯。”
林熙雨目露憧憬。
“你这孩子，妈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陈秀兰自己情路坎坷，对女儿也不看好：“顾彬的家世和咱们差别太大，只是交往也就罢了，订亲和恋爱完全是两回事，订了亲，你就必须要面对他的家人，伺候公婆，孝敬长辈，他的母亲不喜欢你，一句不孝顺，就能用孝道压死你，让你身败名裂，所有的努力付之流水。”
“顾彬说，只要我不想，就不用见他妈妈。”
林熙雨唯恐母亲不同意，竭力争辩：“他说，订亲的是他，他自己能做主，不用看他妈妈的脸色。”
“他说，他说，什么都是他说......”
陈秀兰目露讥讽：“他说的话你能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一味相信男人，没有自己的主见，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顾彬他不会骗我的。”
林熙雨目露坚定：“我相信他。”
“你相信，有什么用？”
陈秀兰嗤笑：“你现在年轻，漂亮，他图个稀罕，愿意哄着你，一旦把你哄到手了，玩腻了，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女孩子要矜持，不要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让自己显得很廉价，让男人有一种感觉，不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就能娶到手。”
“妈，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林熙雨心里委屈，泪水一瞬间模糊了眼眶：“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你的女儿不傻，不像你说的那么廉价。”
“熙雨，别说了。”
大姨不想母女俩杠起来，伤了和气：“你妈心情不好，就当是给大姨个面子，订亲的事以后再说，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她生气。
“她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
陈秀兰脸色依然不好看，甩手就走：“这么没羞没臊的，才18岁就想订亲，离了男人就过不下去了？”
“哎哎，你这是说的啥话呀。”
大姨听不下去了，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悻悻的追了出去。
“熙雨，别听你妈的。”
表姐从屋里听到了外面的喧闹，掀起帘子走了出来：“她是心情不好，把气撒在你身上，你也不用那么在乎，大不了和顾彬一样，两边的妈都别理了，你俩自己做主。”
“唉。”
林熙雨心里憋闷的难受，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
——
烦心的事再多，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次日一早，林熙雨和表姐准时来到公司。
刘烨果如表姐所料，对她的到来格外惊喜，给与其和表姐的薪酬同等待遇。
表姐急着拉客户，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附近的楼盘。
林熙雨接手她在办公室里的活，接待上门咨询的顾客。
刘烨贼精，趁着有摇钱树在，一上午都在忙活着打电话，只要和他稍微有那么一点沾亲带故的人，挨个通知了一遍。
有心瞻仰美女的人，心思都活泛起来。
陆续有人上门，打着装修咨询的名义，和美女套近乎。
特别是他那些家里有矿，美其名曰二世祖的狐朋狗友，来的那叫一个齐全。
炫富的摩托车，轿车，在公司门口排了一长溜，引来不少人围观。
“你们这帮人，不装修，不下订单，别想和美女套近乎。”
刘烨对着一帮狐朋狗友颐指气使，嚣张的不得了。
“切，不就是装修吗？”
二世祖里也有拽爷，当场拍板：“看到对面那个小商品批发市场了没有，小爷在里面买了十几个商铺，只要林妹妹答应，和咱们哥几个吃顿饭，装修的订单，哥现在就可以签字。”
“签，让他签。”
刘烨笑得嘴巴都快歪了：“一顿饭就能让他大出血，太特么的值了。”
“还要吃饭呀？”
林熙雨有心推辞：“我不想喝酒。”
“不用你喝，我替你喝。”
刘烨冲她挤眉弄眼：“你去了什么都不用干，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就行。”
“是这样嘛？”
林熙雨不信：“你可别欺负我什么都不懂，故意糊弄我。”
“你不信我，还能不相信顾彬吗？”
刘烨借着顾彬说事：“他是我的合伙人，和我一块儿做生意，我能坑自己的兄弟吗？我要真敢让你陪酒，把你灌醉了，出了事，他不得把我虐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可不敢得罪他。”
“那，行吧。”
林熙雨碍于他是老板，不好再推辞：“只要不喝酒，我就去。”
“妹妹爽快。”
刘烨乐的眉飞色舞：“哥几个都听见了吗？美女答应了，抓紧时间签字。”
——
有刘烨帮着煽惑，林熙雨业绩直线拉升，一天签了十几单，光提成了就赚了一千千多块。
看在提成的份上，她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当场宣布，晚上由自己做东，请一帮二世祖吃饭。
刘烨喜的合不拢嘴，主动表示，美女请客，他来买单。
林熙雨见这人还算上道，心里那点或多或少的小埋怨，方才真正的消散开来。
——
“刘烨这厮.......”
临下班前，顾彬来公司接人的时候，听到刘烨的骚操作，不由得气笑了：“他怎么不把自己的女朋友推出来，给他拉生意？”
“或许.......”
林熙雨自嘲的笑：“他的女朋友不像我这么缺钱？”
“你家又怎么了？”
顾彬蹙眉：“才一晚上没见，又发生了什么事？把自己又整成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舅舅说没房子不能落户口。”
林熙雨苦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这段日子我们家就跟犯了太岁似的，诸事不顺。”
“落户口啊。”
顾彬不以为意：“买套房子不就行了。”
“你说的轻巧。”
林熙雨笑着嗔怪：“一套房子至少六七万，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也不能事事依靠你......”
“小傻瓜。”
顾彬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未婚夫就是用来依靠的。”
“你还没转正呢。”
林熙雨无奈扶额：“我妈昨天心情不好，一句话就给否了，不同意我和你订亲。”
“嘶。”
顾彬长吸了口凉气：“丈母娘这关还真是不好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