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千代依旧保持着她的完美。
她的积分稳步上升，仅次于风头正劲的安娜塔西亚。但与安娜塔西亚的张扬不同，她的存在感很低，如同一株安静而美丽的植物，扎根在李长夜的生活中。
她成为了李长夜的专属茶艺师和膳食顾问。她制作的每一道茶饮，每一份点心，都完美地契合了李长夜的口味，甚至能根据他当天的情绪和身体状态进行微调。
李长夜对她赞不绝口，甚至允许她自由出入自己的书房和茶室，以便更好地为他服务。
一切，都在按照山崎千代的计划进行。
今天，是第七天。
李长夜已经连续七天饮用了她精心炮制的“凝神茶”。“七色莲花”的花蕊，已经在他体内累积到了足够的量。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傍晚，李长夜在书房处理阿特拉斯集团的事务。山崎千代跪坐在门外，姿态柔顺地禀报道：“主人，夜深露重，奴婢为您准备了安神的熏香，可好？”
“嗯，拿进来吧。”李长夜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
山崎千代的心中，涌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狂喜。
她的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她捧着一个古朴的九谷烧香炉，走进了书房。
书房的装饰兼具了未来科技感与古典的奢华。
一整面墙是透明的oLEd屏幕，此刻正显示着全球的金融数据流。而另一边，则摆放着真正的古董。其中，就有一盆从亚马逊雨林深处移植而来，靠着精密环境模拟系统维持生命的奇异蕨类植物——“腐魂蕨”。
山崎千代将香炉放在距离那盆“腐魂蕨”不远处的矮几上。她点燃的熏香，其中混合了甲贺流秘传的、能与“七色莲花”和“腐魂蕨”孢子发生反应的特殊花粉。
三种物质的香气在空气中混合，无色无味，却将构成那名为“鬼面朽”的、足以侵蚀神智的剧毒。
她恭敬地退到一旁，跪坐下来，等待着毒素的生效，等待着这位“神明”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属于凡人的疲惫与脆弱。
李长夜放下手中的数据板，端起山崎千代刚刚沏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千代，”他忽然开口，“你听过‘鬼面朽’的故事吗？”
山崎千代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但她脸上依旧是天真无邪的微笑：“奴婢愚钝，未曾听闻。”
“是吗？”李长夜笑了笑，“这是东瀛甲贺流忍者世代相传的一种秘毒。很有趣的配方，它不是一种单一的毒药，而是一个‘配方’，一个‘系统’。利用几种看似无害的植物，在特定环境下进行催化，最终生成一种能影响中枢神经的生物碱。高明，非常高明。它所体现的，不是毒药本身的厉害，而是使用者布局的智慧。”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山崎千代的面前，弯下腰，注视着她。
“就像你。用七天的时间，让我习惯你的‘凝神茶’；再利用我书房里已有的‘腐魂蕨’作为环境道具；最后，用熏香作为引子。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如果我的对手是其他人，你已经成功了。”
山崎千代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冷汗，从她的额角滑落。
“主……主人……您在说什么，奴婢……”
“还在演吗？”李长夜直起身，走到书房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看似装饰品的金属球体。他将手掌按在上面。
“‘普罗米修斯’，分析书房空气成分，并模拟其与实验体‘李长夜’血液样本中c7h8N4o2（咖啡碱）代谢副产物的交互反应。”
一道全息光幕在两人之间展开。无数的数据流和分子结构图飞速闪过。
【空气成分分析完毕：检测到微量生物碱‘Koga-03’（暂命名）。】
【交互反应模拟开始……】
【模拟结果：‘Koga-03’将与目标体内‘七色莲花’代谢物结合，导致神经递质多巴胺及去甲肾上腺素分泌异常，初期症状为精神敏感、易怒，持续接触96小时后，将导致不可逆的神经元损伤……】
【应对方案生成：启动血液净化程序。建议注射‘解毒剂-xII’型纳米机器人，预计30分钟内清除所有毒素。】
看着光幕上的分析结果，山崎千代的脸上血色尽失，那副甜美柔顺的面具彻底破碎，只剩下惊骇与绝望。
“你……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从你第一次给我端上茶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李长夜的语气云淡风轻：“你以为你赢得了我的信任？不，你只是在我的许可下，走进了一个我为你准备好的实验室。这间书房里的每一件装饰品，包括那盆蕨类，都是我让人特意为你准备的。我很好奇，甲贺流传承数百年的秘术，在科技面前，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结果，不过如此。”
这句“不过如此”，比任何严厉的惩罚都更让山崎千代痛苦。它否定了她的一切，否定了她家族数百年的传承与荣耀。
“你的指甲里，藏着十种剧毒。你的发簪，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刃。你的腰带，可以抽出一条淬毒的软鞭。”李长夜细数着她身上隐藏的杀器，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但是千代，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由我掌控的‘神殿’里，物理攻击有什么意义？”
他抬起手，对着不远处的一尊青铜雕像虚虚一握。
一道蓝色的电弧闪过，那尊半吨重的雕像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提离地面，然后在空中被缓缓压成一团废铁。
这不是异能，而是房间内早已部署好的、由强磁场约束技术构成的“动态防御系统”。任何高速移动的、带有威胁性的物体，都会被瞬间锁定并摧毁。
“你引以为傲的忍术，和这比起来，又如何？”
山崎千代瘫倒在地，彻底放弃了抵抗。她数百年来所建立的信仰，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科技力量面前，轰然倒塌。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干脆吗？”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死志。
“因为你的忠诚，很可贵。”李长夜走到她的面前，“只是，你效忠错了对象。阿特拉斯理事会的那几个老家伙，他们能给你什么？让你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义’，来执行一场必死的刺杀任务？”
他再次启动了数据墙。上面出现的，是山崎家族在日本的现状。几家濒临破产的企业，被高额的债务压得喘不过气。她的弟弟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正面临着牢狱之灾。
“我可以让你的家族，在一天之内，摆脱所有困境，成为日本最顶级的财阀之一。我可以让你弟弟平安无事，甚至送他去世界上最好的大学深造。”李长夜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我能给你的，是他们永远无法想象的未来。而我需要的，只是你那份难能可贵的、经过专业训练的忠诚。现在，把它交给我。”
他是在收编，而不是惩罚。他用事实摧毁了她的任务，用科技击溃了她的技能，用利益瓦解了她的立场。
山崎千代看着数据墙上家人的憔悴面容，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如同神魔般的男人。她心中的天平，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倾斜。
她深深地，深深地叩首在地，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
“奴婢……山崎千代……愿将此身与魂，皆奉于主上。从今往后，万死不辞。”
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却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