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叶总，您做的很好。”
岳琦翻看着手中的数据，“您应该能感受到反应比之前强烈了许多，要坚持。”
反应强烈代表疼痛感加大。
在临床上很多患者都能忍受疾病带来的疼痛，究其根本就是他们心怀希望，作为他们的主治医师，也要在这个时候给予适当的鼓励。
叶露薇点了点头，汗珠从她的额角向下滑，顺着下颌滴在衣服上洇湿出点点痕迹。
江倚风顺手拿过了医助手中的毛巾，坐到床边替她擦着汗。
“辛苦你了。”他说着，眼中的心疼不受控的向外蔓延。
她承受的疼痛程度是那一串串数据体现的，偏偏他还能看懂。
“也辛苦你了。”叶露薇歪头眨着一只眼忽然笑了一声。
“嗯？”
“在旁边陪着我，心理压力不比我承受的身体压力小。”
她的声音很小，但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尤其是正在给她擦汗的江倚风，他自己能感受到酸涩在眼中翻涌。
治疗是这样的，折磨着三个人。
病人，医生还有家属。
但往往都是医生和家属来安慰病人，这倒是第一次病人反过来安慰家属。
江倚风在临床上千锤百炼造就的钢铁意志，终是被她的无尽温柔融化。
岳琦示意助手，两个人快步离开，临走之前，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二人，她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她所能让这位善解人意的孱弱女人站起来。
“干嘛这样。”叶露薇捕捉到江倚风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你又忘了刮胡子了。”
“回去再刮。”他抿着唇，想笑一下，但比哭还难看。
表情管理这方面，他还得练。
叶露薇忽然张开手臂∶“充电！”
江倚风怔了一下，伸手抱住了她。
“身上全是汗，黏腻腻的。”小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
“这里条件有限，消消汗，回家洗。”
“你不嫌弃我吧？”
“怎么会。”江倚风说着，又抱紧了些。
“嫌弃也没办法，已经蹭上了。”她起了坏心，脑袋蹭啊蹭，将额头的汗珠留在了他的衬衫上。
江倚风只是笑，随她胡闹着。
“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叶露薇话有所指。
以往拥抱到一定时间，总会有个不老实的东西抵着她。
“他总得有个眼力见吧。”江倚风伸手，捏住了她的小耳朵，警告∶“还有，这是医院，你正经一点。”
是谁教她的这些，营销号应该不会发这些，难不成是姜涵？
这个很可能。
女生聚在一起聊的那些东西在一定时候是比男生聚在一起聊的东西要黄的多。
再抱了大概两分钟，姜涵敲门走了进来，两个人也就分开了。
准备回家了。
姜涵不明白，今天的江先生怎么总用一股意味深长的打量目光看着她。
本来应该回去吃口饭的，但江倚风借口说公司临时有事需要回去一趟。
送走两人后，他折身返回到了医院。
来到了岳琦所在的办公室。
他抬手礼貌敲了三下，里面传来一声进，他推门。
岳琦正在用电脑打着什么，见到是江倚风，她怔了一下，但还是站了起来，“江先生，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关于叶总的治疗，我有一些事想聊一聊。”
他说着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椅子∶“我们坐下谈？”
一个聊，一个谈，怎么听也不像是患者家属对医生说的，倒像是前辈对后辈讲话的语气。
“请坐。”
江倚风坐下后，将随身拿着的诊疗数据文件夹打开。
岳琦以为他是有什么疑问，便耐心开始解答∶“这些数据表示治疗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您可以这样理解，叶总腿部未受损的神经通路在电刺激的作用下正在重新连接。”
“疗程大概是一个月，对吧？”
“对，一个月的疗程，一个月后，叶总的肌肉收缩能力能得到明显的改善，通过辅助应该是可以实现特定的动作。”
江倚风眯着眼∶“那大概多久能够出现功能性步行能力？”
这个专业术语一出，一直平静的岳琦脸色一变，诧异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叶总属于完全性损伤，短期内是做不到真正的功能性步行，但可以通过轮椅转移和使用站立架实现功能代偿，通常需要……6到12个月的适应时间。”
医生在病人家属面前回答问题是很忌讳模棱两可的回答的，但当江倚风提出这个问题时以及他此刻眼神中的探究，岳琦忽然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没那么简单。
“也就是说，叶总还需要6到12个月的时间进行FES，但肌肉的疲劳会导致刺激效果随时间下降的，如果仅仅依靠外部电刺激，恐怕12个月都未必能够吧？”
江倚风说着，将诊疗数据向前推了推，手指轻轻点了点一个数据栏。
那是敏感程度，现在是上升的趋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往后越会趋于平稳，停滞不前。
岳琦吞了吞喉咙，“您能看的懂？”
“当然。”江倚风抿着唇。
一想到接下来要干什么，他的唇角就不受控的挑了挑。
他掏出手机，切换账号，打字。
下一秒，岳琦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解锁。
【金风玉露∶hello.】
她看着屏幕里的打招呼，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一脸浅笑的男人。
不是……
啊？
印象中的和蔼白胡子老人怎么一眨眼变成了一个年轻的英俊男人？
江倚风放下了手机，笑着∶“我还以为你通过名字就能分析出来呢。”
金风玉露。
这几乎是明示了。
很可惜，这位即将成为医学博士的天才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突然的转变甚至让她的脑子出现了短路。
她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捂着嘴，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
“您……是前辈？”
“不然呢。”马甲的突然卸下，他倒是轻松了不少。
看着岳琦捂嘴难以置信的模样，身为男人体内自带的中二之魂莫名其妙的燃烧起来，他清了清嗓子。
“见到你的前辈，很惊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