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安静了。
阮蕴玉的脸一下子红了，眼神有些慌乱，抽回了被陆砚清握着的手。
她看着阮安那双充满期待和小心翼翼的清澈眼睛，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陆砚清是安安的亲生父亲，这份血缘羁绊是她否认不掉的。
她故意忽视陆砚清的眼神。
阮蕴玉沉默了几秒钟，最终，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
“……嗯。”
阮安的小脸瞬间像太阳一样亮了起来，兴奋地看向陆砚清。
陆砚清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狂喜和酸涩交织。
他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对着阮安，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嗯。”
“耶！太好啦！我有爸爸啦！”阮安高兴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顿饭吃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阮安一手拉着阮蕴玉，一手主动牵起了陆砚清的大手，蹦蹦跳跳地从餐厅走出来，小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我现在是有爸爸的小朋友啦！”他兴奋地晃着两人的手。
阮蕴玉余光瞥一眼陆砚清，眼底有着复杂的情绪。
阮安很喜欢陆砚清这个父亲，陆砚清也很喜欢安安。
或许她不应该自己的私心就剥夺陆砚清和安安相处的权利。
就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和陆砚清作为阮安和阮软的父母相处。
然而，就在他们刚走出酒店旋转门，准备上车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正从一辆刚停稳的出租车里下来。
是出差归来的慕临川。
他一下车，目光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酒店门口那刺眼的一幕。
阮安一只手牵着阮蕴玉，另一只手牵着陆砚清，在外人看来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慕临川脸上的疲惫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逐渐弥漫开来的冰冷。
阮蕴玉也看到了慕临川。
慕临川的目光死死落在那三只紧紧交握的手上，然后缓缓抬起，看向阮蕴玉，眼神里充满了质问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伤痛。
“……阿玉？”慕临川的声音干涩发紧，几乎听不出原本的温和，“这……是怎么回事？”
阮蕴玉听到慕临川的质问，第一反应就是甩开陆砚清的手。
然而，陆砚清的动作更快。
在慕临川话音刚落的瞬间，陆砚清非但没有松开阮蕴玉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地，反而更加用力攥住了阮蕴玉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猛地一带。
同时，他上前半步，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阮蕴玉和阮安挡在在身后。
陆砚清直直迎上慕临川的视线。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欠揍的、带着十足挑衅和占有欲的弧度，声音清晰无比，一字一句，如同宣告所有权，“如你所见，大哥。”
他特意加重了“大哥”三个字，明明是尊称，可他语气里的轻蔑和得意毫不掩饰。
“我们，复合了。”
“复合”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空气中。
阮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到了，小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不知所措地看看陆砚清，又看看阮蕴玉，最后害怕地望向脸色难看的慕临川。
慕临川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痛，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没有看陆砚清，目光紧紧盯着阮蕴玉。
他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伤痛和固执的求证，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甚至带上了一丝乞求般的意味。
“阿玉……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告诉我……”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阮蕴玉身上。
陆砚清握着阮蕴玉手的力量加大了一些，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势在必得。
阮蕴玉躲避慕临川的眼神。
她想起这四年来慕临川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付出，可他们之间只有亲情，或许慕临川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是她之前又给慕临川错觉了，是她的问题。
她很想和慕临川再解释清楚，却发现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见阮蕴玉没反应，就在陆砚清志得意满，以为胜券在握之时。
阮蕴玉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一甩，终于挣脱了陆砚清。
她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与陆砚清的距离，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了一口气。
阮蕴玉抬起眼看向慕临川，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否认，“没有。”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强调，又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脸色瞬间阴沉的陆砚清，最终落在慕临川身上，“哥，他是安安的亲生父亲，有权利见安安，就这样而已。”
就这样而已？
“阮蕴玉！你再说一遍！”
陆砚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能将周围空气冻结。
他死死地盯着阮蕴玉，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而慕临川，在听到这句否认后，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但眼中的疑虑并未消除，他复杂地看着阮蕴玉。
阮安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陆砚清和慕临川，又看到脸色苍白的阮蕴玉，小嘴一扁，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妈妈……爸爸……舅舅……你们不要吵架……”
安安的哭声像一把刀子，瞬间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阮蕴玉立刻弯腰抱起阮安，紧紧护在怀里，低声安抚，“安安不哭，没事，没事……”
陆砚清和慕临川都因为孩子的哭声而神色微变，暂时压下了彼此间激烈的敌意。
阮蕴玉抱着哭泣的阮安，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陆砚清，又看了一眼眼神复杂的慕临川，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不再看任何人，低声道：“我先带安安回去，你们随便吧！”
“都别跟着我！”
两人大男人无不无聊？又不幼稚？
说完，阮蕴玉抱着安安，近乎逃离般地，快步走向路边，伸手拦车。
留下慕临川和陆砚清站在原地，目光在空中激烈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