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岚抹了一把眼泪，又倔强地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祁嘉煜忽然捏住她下颌，指腹摩挲她唇畔，夹着怒火的声音闷在胸腔里低低颤动，“跑什么？”
“你凶我......”赵晴岚扯开他的手，泪珠子成串落下。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她不想哭的，可是却忍不住。
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祁嘉煜又气又心疼，长臂一伸扣住她手腕，猛地拽进怀里。
“皇后对你出手，怎么可能只是让教养嬷嬷刁难你这么简单？为何你总是把身边人的安凌驾在你自己之上？你外祖是，裴景砚亦是。你可有想过，你若出事了，让本王怎么办？嗯？让全天下为你陪葬吗？”
说到后面的颤音，震到赵晴岚的四肢百骸，一路颤到心尖尖，脑子里全是白光。
她微张着嘴，顶着一包眼泪，错愕地看着祁嘉煜呆滞住了。
良久，眼睛看酸了，眨巴了下眼睛，大滴大滴的泪珠子落下。
祁嘉煜心头揪疼发紧，低下头，霸道地攫取她的气息。
赵晴岚反应过来的时候，腿已经软的挂在他身上了。
她从没想过，这个男人有一天会这么失控地质问她：若她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心潮一阵阵翻起惊天浪涛，水润润的杏眸紧紧看着他。
“哥哥...我好喜欢你。”
“小哭包，再说一遍。”她猝不及防地表明心意，让祁嘉煜的声线极轻却发颤，诱哄着赵晴岚再说一次。
赵晴岚耳尖红到要滴血了，嘟囔着嘴，“反正你听到了。”
祁嘉煜唇角飞扬，心头躁动万分，好想现在就把人抱回去，把她欺负哭。
赵晴岚被重新抱回马车，倚靠在他的怀里，二人都没有在说话，一股奇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动。
她心里一直在回味着刚才祁嘉煜在暴怒边缘说的话。
马车调转了方向，朝着云栖山庄行驶过去。
“哥哥...皇后为什么会对我出手？她可是跟你有过节？”
祁嘉煜眸光微闪，几息过后，这才说起了一段陈年旧事。
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
皇后不过是个太子侧妃，真正的太子妃是祁嘉煜的娘陆窈。
陆窈是当时名东京城的第一才女，容貌亦是一等一。
安国公府的嫡女嫁给太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太子与太子妃鸾凤和鸣，鹣鲽情深。
可惜，当时的夺嫡争斗太厉害，即便有安国公府的支持，太子也几次处于下风，这才有了卫家的加入。
卫家是世胄之家，家底丰厚，有了卫家的帮助，太子的位置越做越稳当。
卫家嫡女卫枕霜，也就是当今的皇后。
那时虽只是太子侧妃，因卫家对东宫的扶持，荣宠不断，几乎都能跟太子妃平起平坐了。甚至比太子妃先一步怀有身孕。
只是没想到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卫枕霜意外滑胎了。
即便当时东宫调查得很清楚，这一切跟太子妃陆窈没有关系，可是卫枕霜还是把这事算在了陆窈的头上。
二人在那几年斗得不行，倒是便宜了太子后面纳进来的几位嫔妃、才人，她们陆续给太子生了几个儿子、女儿。
嫡长子迟迟未出世。
不仅是内宅争斗，安国公府和卫家在前朝也是斗了个你死我活。
太子到底还是偏爱陆窈一些，所以陆窈才能在那一年怀上孩子。
可惜啊，他们低估了卫枕霜的恨意、妒意，她竟然在陆窈要生产的时候下手了。
陆窈难产而死。
老安国公带着一大帮人披麻戴孝闯东宫要说法。
卫家被严厉责罚，逐渐失去太子身边二把手的位置。
安国公府仍旧不泄恨，在把太子送上皇位之后，把卫家打压得只剩下卫枕霜一人，而后老安国公辞去官位告老还乡。
卫枕霜虽然当上了皇后，也怀孕过几次，可是无论她如何小心翼翼，她的孩子都无法生下来。
至今，身边也无子嗣傍身。
赵晴岚听完咋舌，“老国公爷这么生猛啊。那皇上不会恼怒？”
“从龙有功，本就要激流勇退，外祖把账清算完，就退出了朝堂。
卫家是累世之家，若是不入仕还能当个富贵闲人，可一旦利欲熏心，他们便会步步深陷。
再则，卫家并无大才之人，那些年捅的篓子都是东宫在处理，皇上本就厌倦了这种蠢货，加上对母后又有几分真心，雷声大雨点小地处置了外祖一番，倒也让安国公府报了仇又全身而退了。”
赵晴岚瞬间怔愣，皇上这是偏宠吧。也对，听说当年皇上登记是先给先陆窈追封皇后，而后才封卫枕霜为皇后的。
如今的安国公陆明远其实是凭借着一身军功重新入了朝堂。有老国公的威慑力在前，再加上现如今祁嘉煜摄政王的地位，京城忌惮安国公府的人确实不少。
皇后空有后位，无子，无势，无宠，新仇旧怨，皇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祁嘉煜。她也确实是个顶好的‘软柿子’。
难怪祁嘉煜会如此生气，皇后既然出手了，断然不会只是用一个教习嬷嬷刁难人这么简单。
“哥哥...我不知道皇后的这些事情。我以后定会三思而行，保护好自己的。”
她眼珠子一转，“我会听哥哥的话，哥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么乖？那就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爹说今夜不回家。”
赵晴岚羞窘，“哥哥，你的端方呢？”
祁嘉煜闻言发出一声轻笑，那双桃花眼本就生得狭长上挑，此刻眼尾含情，让这抹笑平添了几分邪肆，勾人得很。
“待会儿，你别哭。”
声音暗哑，夹着生忍的情欲。
赵晴岚心头狂跳，“不是说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的吗？”
祁嘉煜挑眉，“不是你让人给本王送信的吗？让本王从京郊军营回来的吗？”
赵晴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厮的嘴皮子太利索，说什么都能被他给顶回来。
她倒也不是排斥与他在一起，左右只要是他，她是愿意的！只是心里还在担忧赵嬷嬷，也担心皇后的黑手。
祁嘉煜牵起她的手，声音低沉有力，敲在她的心尖尖，“有本王在。”
赵晴岚忽然眼眶发热，喉间泛起酸意。
今日的紧张、焦急似乎在这一刻全都因他一句话化解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如此依赖于他。
螓首轻埋进他胸前，感受到熟悉的松木香味把她包裹住，那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满足感充斥着她整个心房，她想，这或许就是幸福吧。
马车行至云栖山庄前，祁嘉煜抱着她下了马车。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传来，朝着祁嘉煜怀里的赵晴岚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