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在管道腔室的尽头，肉壁向内收缩、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的肉球。肉球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半透明的胎膜，内部流淌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金色液体！那液体的光芒，比之前无垢莲台的莲露还要纯粹百倍！散发出的生命气息，让高俊仅仅是吸了一口气，都感觉胸口那枯竭的空洞传来一丝久违的…痒意？仿佛干涸的河床渴望甘霖！
“生…生命本源？！”高俊眼睛瞬间亮了！这玩意儿！绝对能救校长！
他抱着白星瑶就要冲过去！
“止步。”
一个平静、温和、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中年男声，毫无征兆地在腔室内响起。
声音响起的瞬间，高俊和冷秘书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住，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肉壁前方，那搏动着的金色胎盘旁边，空间一阵涟漪荡漾。
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不是人。
下半身，完全与那搏动的金色胎盘连接在一起，如同脐带，流淌着浓郁的金色生命本源。上半身，勉强保持着人形轮廓，穿着件浆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色粗布长衫？长衫的样式极其古老，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他的面容…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一张圆润、和气的脸，留着两撇稀疏的八字胡。最醒目的是，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一个…边缘都磨圆了的、漆皮剥落的…木头算盘？
算盘珠子油光水滑，显然被盘了无数岁月。
“混沌孕育腔，VIp特护区。”那模糊的圆脸“人”慢悠悠地拨弄了一下算盘珠子，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声音依旧温和懒散，“二位…挂号了吗？医保带了吗？没挂号没医保…可是要收全款的哦。”
“挂…挂号？医保？”高俊脑子彻底宕机了。混沌魔神肚子里…有…有医生？！还收医保？！
冷秘书的规则内丹艰难运转，智环蓝光扫过那模糊身影，屏幕瞬间被一片乱码和巨大的红色“ERRoR”覆盖！“目标…无法解析…能量特征：生命本源聚合体…逻辑模块：未知…威胁等级：？？？”
“看来是没挂号了。”模糊的圆脸“医生”叹了口气，似乎有点遗憾，但拨弄算盘的手指更快了，“啪嗒啪嗒”声在温暖的腔室里格外清晰。“那就走自费流程吧。先交押金。”
他抬起模糊的脸，那两撇八字胡似乎翘了翘，目光（如果那算目光）落在高俊怀里的白星瑶身上。
“病人：白星瑶。诊断：多重规则本源冲突性湮灭创伤（晚期），山河社稷图道基崩毁（不可逆），白骨妖纹核心污染（重度），灵魂印记重度残缺…啧啧，这病例，放三界医保局都是黑名单榜首啊。”
算盘珠子又飞快地跳动几下。
“治疗方案：需以混沌胎盘源质（黄金脐带血）重塑道基，洗练妖纹，粘合灵魂…疗程：视恢复情况，约需三至五个混沌纪元…”
“费用明细：”
“1. 胎盘源质使用费（按滴计）：上品混沌结晶\/滴。”
“2. 道基重塑材料费：天河弱水本源（精炼）十方，九幽息壤一斤，星核粉末三斗…”
“3. 人工费（主治医师出手）：5000混沌结晶\/时辰…”
“4. VIp特护腔室占用费：2000结晶\/天…”
“啪嗒啪嗒啪嗒…”
“初步估算…押金：三亿混沌结晶。支持分期（年化利息36%），或…抵押。”
“三…三亿？！混沌结晶？！”高俊听着那一连串天文数字和闻所未闻的材料，感觉像在听天书，但“三亿”这个数还是让他魂飞魄散，“还按滴收费？！黑店！比王母还黑！”
“黑？”圆脸医生拨算盘的手一顿，声音依旧温和，“童叟无欺，明码标价。混沌胎盘源质，宇宙级稀缺资源。救她这条命，值这个价。付不起？”
他模糊的目光，缓缓移向高俊…的胸口。那个空洞。
“抵押物…倒是有个现成的。”圆脸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规则级‘我’之空洞…本源烙印绑定…位格勉强够看…就是品相差了点，还漏风。”
他拨弄了一下算盘，慢悠悠道：“抵押估价：一亿混沌结晶。缺口两亿。利息另算。签吗？”
高俊低头看看自己胸口那空荡荡、还在隐隐作痛的黑洞，再看看怀里气若游丝、脸色惨白的白星瑶。那黑洞…是他灵魂的一部分，是他和罗天宝最后的一点联系，甚至可能是他作为“高俊”存在的锚点…
抵押出去？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圆脸医生也不催，只是慢悠悠地拨弄着算盘，那“啪嗒啪嗒”的声音，在这温暖的腔室里，却如同催命的鼓点。
“不抵押…也行。”圆脸医生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模糊的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大概是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高俊猛地抬头。
“贷命。”圆脸医生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高俊浑身发冷，“以你剩余寿元及未来一切因果收益为抵押，向混沌胎盘…借贷生命本源，先吊住她的命。利息嘛…按日计复利。还不上…你的命，还有她这条被吊着的命…连本带利，一起收走。”
他拨了一下算盘，一颗漆黑的珠子跳到了顶端。
“签吗？”
“贷命？”
高俊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吞了块烧红的炭。圆脸医生拨弄算盘的“啪嗒”声，在这温暖的、充满生命气息的腔室里，比弱水的湮灭脉动更瘆人。他看着怀里白星瑶惨白的脸，心口那层勉强糊住的“创可贴”下，暗红的血丝还在极其缓慢地洇开，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抵押胸口那个破洞？那是他和罗天宝最后的念想，是他“高俊”这个存在的锚点。
不抵押？
“贷命。”圆脸医生的声音温和得像在讨论天气，“签个字，按个手印。胎盘源质，立刻到账。利息嘛…”他又拨了一下算盘，那颗漆黑的珠子在顶端幽幽旋转，“日息万三，利滚利。还不上，你的命，她的命，连本带息，一起收走。童叟无欺。”
日息万三？！利滚利？！高俊脑子里瞬间闪过自己变成人干，白星瑶被抽魂炼魄，两人被混沌胎盘当肥料吸收的画面。这他妈比天寰枢的高利贷还狠一万倍！这是要骨灰都榨出油来啊！
“签…签多久？”高俊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看疗效。”圆脸医生模糊的脸转向白星瑶，“以她目前状态…要吊住命，维持最低生命体征…每日需耗源质一滴。三滴…够她撑三天。三天后…要么续费，要么…收尸。”他伸出那模糊的、仿佛由光晕构成的手，指尖一点温润的金芒亮起，指向搏动的金色胎盘，“签，就按这里。不签…门在那边。”他随意地指了指身后蠕动的肉壁，那肉壁应景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深邃黑暗的缝隙，外面粘稠的弱水腥气和终结威压瞬间渗入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