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确实不习惯，但这些年见天下太平，也渐渐习惯了。”建文深吸一口气，似是在笑，笑得有些释然。
谁能想到，当年在应天城内，削藩果断的建文，如今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若非亲耳所闻，实在难以置信。
朱棣默默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你的话真令人意外，往昔的你绝非如此，你的几位叔叔甚至因你遭遇不幸！”
朱棣面容转冷，猛然扼住建文的脖颈。
谁能料到，大明永乐帝竟有失态之时！
“你还记得十二叔吗？他伴你一同成长！”
“你这禽兽竟迫他赴死，你无愧疚之心吗？当真无愧疚？！”
朱棣眼眶泛红，想起他最好的兄弟湘王，昔日应天城中的挚友，竟命丧建文之手。
若说朱棣昔日之举是出于无奈，那么十二叔的死，则让他最后的希望破灭。
至此，他唯有行动，否则自身难保。
建文闻言沉默，内心隐隐作痛。
朱棣并未打算就此罢休。
“你若身死，有何颜面去见祖父？！”
建文再度沉默，仿佛瞬间苍老。
“我无言以对，过往之事已无法挽回，后悔无益！”
建文苦笑，双手伸出，做出决绝之态。
“你这是何意？”
朱棣凝视他，眉头微蹙。
“意思很简单，你杀了我吧，唯我身死，你的皇位方能稳固！”
建文淡笑。
“你所为，我皆知，郑和下西洋寻我，如今我即在眼前！”
“四叔若要动手，我绝不反抗！”
牢房内，一片沉寂。
此刻的他，能言此语，确有胆识。
若是往常，这样的话断不可能说出。
昔日，不论是数年前，还是朱棣攻打应天城当日，他都未曾吐露此言，更不敢踏入皇宫半步。
朱棣默默注视这一切。
“我攻破应天城时，怎未见你如此英勇，坐上帝位？”
朱棣冷笑：“那时你为何不敢现身，反倒逃跑？”
建文嘴角微颤。
“仅仅数年光景，你已寻得我！”
“四叔，现在，你可安心杀我了！”
他轻声说道，随即微微一笑。
未料朱棣竟也笑了，笑声憨厚而响亮。
“哈哈哈哈哈！”
老爷子的笑声震撼人心，若非亲眼所见，难以置信。
“你真当我愚昧吗？！”
“我若杀你，天下人会作何感想？！”
一道圣旨，震惊两位王爷！
此言确有道理。
对朱棣而言，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杀建文，建文也不能死于他手。
昔日如此，今日亦然。
幸亏当年建文未在应天城内。
若朱棣攻城时，建文端坐大殿，朱棣见到他，真的会下手吗？
绝不会。
如今虽已寻得，历经多年，但若真杀了他，天下人会如何议论？
即便建文秘密归来，秘密终难长久，世上无密不透风之墙。
因此，今日若杀建文，日后谴责他的人将愈发众多。
朱棣无意取其性命。
“安心吧，无论何种情况，我都不会取你性命，至少目前如此。”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尤其是那脸上的微笑，随后他轻轻挥手。
几个锦衣卫上前，朱瞻基也紧随其后。
“将他囚禁于此，任何人不得伤害，务必优待！”
朱棣淡淡吩咐：“若他有一丝损伤，朕唯你们是问！”
锦衣卫们纷纷点头。
朱瞻基靠近，望向祖父，嘴唇微动。
“皇爷爷……”
他再次望向祖父。
“罢了罢了，你无需忧虑，我无恙，我们走吧。”
朱棣言道。
祖孙二人，就这样步出诏狱。
踏出诏狱的那一刻，周遭似乎变得异常宁静。
两人默默前行。
不久，便离开了诏狱。
当离诏狱越来越远时，朱棣望向孙子。
此刻的孙子沉默不语，他深知祖父心意。
之前朱棣与建文的对话，朱瞻基听得分明。
但他没有打断，一句也没有。
尽管身在牢房之外，但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因为他要确保祖父的安全。
毕竟建文的心思难以捉摸。
若是对祖父不利，那将是 ** 烦。
目睹此景，朱棣轻叹一声。
“不管怎样，此次建文寻我，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落地了。”
朱棣微笑，望向孙子。
“此次你与太子立下大功，爷爷定会奖赏你！”
朱棣微微一笑。
“多谢爷爷！”
朱瞻基满脸喜悦。
与此同时，
两人边走边谈。
很快，便发现朱高燧仍跪在原地。
“父皇，儿臣尚在此跪候。”朱高燧轻声试探道。
“罢了，你起来吧！”朱棣瞥了他一眼。
朱高燧连忙点头，笑容满面，目送朱棣与朱瞻基离去。
独留朱高燧一人，他摸着脑门，满心困惑。
“这倒奇了，父皇与朱瞻基来此何为？”朱高燧喃喃自语，实在无法理解。
他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朱瞻基常来此地，他倒不奇怪，毕竟此地是他常来之地。但父皇不同，他身份尊贵，怎会轻易至此？既来之，则必有因，且只可能因一人。
定是诏狱之中，有父皇看重之人！
若非如此，父皇怎会亲临？朱高燧心思敏捷，瞬间便想通了此节。
“来人！”他步入诏狱，高声呼唤。
片刻间，几个锦衣卫现身，目光齐刷刷投向朱高燧。
“见过王爷！”众人行礼。
“不必多礼，我只想问，皇上刚才去了哪个牢房？”朱高燧开门见山。
“王爷，这实在难为小的了，皇上去哪个牢房，小的真不知情啊！”一名锦衣卫面露苦笑。
朱高燧本就因被晾在一边而心生不悦，此言一出，更是怒火中烧。
“放肆！你竟敢如此无礼！”
“你真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定是那最深处的牢房，里面定有重要人物！”
朱高燧凶狠地说道，抽出手中的绣春刀，直指那锦衣卫的头颅。
“王爷，您不能这样做，您若真这样，我的命就没了！”
锦衣卫吓得脸色惨白，瞬间跪倒在地。
“本王今日就要取你性命！”
朱高燧蓄势待发。
“王爷，请您千万别冲动，您若冲动，我性命不保是小，对您来说可就是大祸临头了！”
锦衣卫战战兢兢地哀求。
“你这话何意？！”
朱高燧怒视着他。
“你态度不对，你这是在挑衅本王！”
朱高燧怒意更盛，难道他连一个锦衣卫都杀不得？今 ** 偏要杀了这个人。
“王爷，有旨意！”
锦衣卫跪在地上，慌忙从怀中掏出一物。
此刻若不拿出东西，恐怕真要丧命于王爷刀下。
朱高燧的刀停在半空。
因为他看到锦衣卫手 ** 现了一道圣旨。
朱高燧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过圣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圣旨。
很快，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异样神色。
因为圣旨上赫然写着几个字：
“擅入牢房者，杀无赦！”
这三个字让人不寒而栗。
朱高燧也打了个寒颤。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诏狱最深处的牢房。
连老爷子都发话了，这意味着什么？
显然，这牢房内定有不可测之物，或藏有高人。
至于此人是谁，他尚不得而知。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圣旨抛了过去，大声宣布：“今晚我没来过，现在就走！”
朱高燧怒气冲冲，几乎要被气炸了。随后，他愤然转身，一步步离开这里。
锦衣卫默默注视着他，额头冷汗涔涔。这次他真是怕到了极点，心中暗自庆幸手里还有这道圣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得去找找二哥，不知他是否知情。”朱高燧眼神闪烁，直奔汉王府而去。
在汉王府内，朱高燧滔滔不绝地向汉王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朱高煦听完，整个人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诏狱最深处，竟藏着所有人都不得涉足的圣旨。
这是怎么回事？他满心疑惑地看着老三。
“你可知发生了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高煦急切地问道。
老三苦笑摇头，一脸无奈：“我真不知道。你问我也是白问，我对此一无所知。”说到最后，他几乎要哭出来，因为他确实一无所知。
他曾因老爷子的惩罚在外长跪，如今又接到那道圣旨，即便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靠近那牢房，更不敢揣测牢中之人究竟是谁。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朱高煦。
“二哥，你当真不知牢中之人是谁？”他突然发问。
“我确实不知，怎会知晓？”朱高煦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无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能让老爷子如此重视的犯人，定非等闲之辈！”
“若我没记错，朱瞻基那小子回来时，身旁跟了个人。”他转向老三，问道，“朱瞻基带回来的那人是谁？”
……
朱高燧苦笑摇头，他确实一无所知。
此事若问他，即便苦思冥想，也是无解。
“若要弄清此人身份，唯有询问朱瞻基，但那小子会告诉我们吗？”老三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犹如未说，却也道出了实情。他们若真去询问朱瞻基，后者断不会透露半分。
“纸包不住火， ** 总会大白，早晚会知晓牢中之人的身份。”朱高煦坚定地说。
他站起身，再次深吸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别想了，此刻需冷静！”
“老爷子秘密众多，瞒我们些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二哥，你还是听听我的建议吧，我们到哪儿，就唱哪儿的歌……”
朱高燧心中透亮。
“我只是不甘心，父亲总爱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看着别扭！”
朱高煦面露不悦。
“算了算了，你也别郁闷了，反正太子之位也与你无缘了，我听说太子快回来了！”
“他现在可是大功一件，连太孙都救回来了，父亲肯定又要重赏他！”
朱高燧深吸一口气。
“那你说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突然问道。
“我想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应该和这位太子亲近些，他的丹药真的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