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星陨阁的晨露刚凝结在桃花蕊上，洛云瑶锁骨处的桃花印记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金红交织的光丝不再是连贯的光带，反倒像被剪刀剪断的彩带般碎成无数光点，在庭院青石板上拼出个旋转的银灰色旋涡 —— 不是鬼市也非镜渊，而是片泛着时空涟漪的混沌地带，无数个透明的气泡在乱流中漂浮，每个气泡里都装着不同时空的画面：有他们幼年学步的蹒跚，有归墟海战的硝烟，甚至有白发苍苍时的相依，空气中弥漫着时光摩擦的嗡鸣，连脚下的地面都在随气泡的破裂而剧烈震颤。
“是时空乱流试炼。” 凌墨轩将洛云瑶护在身后时，情定剑正泛着银白色的光，剑刃映出他耳后的红痣，此刻竟像被水浸湿的墨点般晕开，“这试炼能扰乱时空线，比幽冥鬼市更凶险 —— 每个气泡都是段真实的时空切片，一旦踏进去，就会被困在那个时间点永远循环，除非能找到打破循环的关键记忆。”
洛云瑶还没站稳，就被个急速飞来的气泡撞中肩膀。气泡破裂的瞬间，她突然置身于归墟海战的甲板上，身上的裙衫换成了当年的铠甲，掌心的星辰权杖变成柄锈迹斑斑的长刀。不远处，年轻的凌墨轩正举剑与魔怪厮杀，后背的伤口不断渗血，却对着她大喊：“云瑶快走！别管我！”
这场景真实得可怕，连海风的咸味和血腥味都清晰可辨。洛云瑶的心脏骤然缩紧，刚要提刀冲过去，手腕就被只温暖的手抓住。转身时，她撞进凌墨轩带着硝烟味的怀抱，他耳后的红痣晕开的墨色正慢慢褪去，情定剑的银白光芒在周围撑起片安全区：“别信这幻象。” 他的指尖捏了捏她的掌心，力道与当年归墟海战他将她推下救生艇时完全不同，“真正的归墟海战，我最后是拽着你的腰带一起跳海的，记得吗？”
气泡的碎片突然重组，化作片桃花纷飞的庭院。年少的洛云瑶正踮脚够桃树枝头的花，裙角被风吹得扬起，而树下站着个穿青衫的少年，正是未及冠的凌墨轩，他耳后的红痣还只是淡淡的红点，却在偷看她时悄悄染上红晕。“小师妹，小心摔着。” 少年抬手摘下那朵最大的桃花，递过来时指尖故意擦过她的掌心，“这花配你，比配任何人都好看。”
洛云瑶的呼吸突然一滞，这段被遗忘的初遇记忆清晰得仿佛昨日。她刚要接过桃花，凌墨轩的剑刃已将这片幻境劈碎，银白剑光中，他的眉头拧成个川字：“别碰那朵花。” 他伸手拂去她发间沾染的虚假桃花瓣，动作带着不容错辨的紧张，“这段记忆被篡改过 —— 真正的初遇，你摔进我怀里时，发簪勾住了我的衣带，害得我们一起滚进了泥坑。”
时空乱流突然掀起阵巨浪，无数气泡同时炸裂，将他们卷入片陌生的战场。这里的天空是诡异的紫黑色，地上散落着星陨阁弟子的尸体，而远处的高台上，个与凌墨轩一模一样的身影正举剑刺向洛云瑶的心脏，情定剑的光芒泛着邪恶的黑气：“你不该存在于这个时空，洛云瑶，只有杀了你，星陨阁才能活下去。”
洛云瑶的星辰权杖突然爆发出粉色的光，却在接触到那道黑气时剧烈颤抖。她看着高台上那张冰冷的脸，突然注意到他耳后 —— 那里没有红痣，只有块淡青色的胎记。“你不是他。”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掌心的光丝却在悄悄织网，“真正的凌墨轩，耳后有颗会发烫的红痣，他看我的时候，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高台上的假身突然狂笑起来，周身的黑气化作无数把小剑：“那又如何？他现在正被困在十年后的时空，看着你被我杀死却无能为力！” 黑气剑雨落下的瞬间，凌墨轩突然将洛云瑶扑倒在地，银白剑光在他们头顶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每挡开一剑，他耳后的墨色就加深一分，“别听他的。”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时空乱流特有的微凉，“我们的心跳频率相同，无论在哪个时空都能感应到彼此，记得吗？”
洛云瑶突然想起他们在星陨阁月下修炼时，他教她如何用灵力感知彼此的心跳。她闭上眼睛，将灵力沉入丹田，果然在混乱的时空涟漪中捕捉到那道熟悉的频率 —— 强而有力，带着她无比熟悉的节奏。光丝顺着这频率延伸，竟在远处的乱流中缠住个挣扎的气泡，气泡里，十年后的凌墨轩正疯狂撞击着时空壁垒，掌心血珠滴落在情定剑上，发出与他们此刻心跳相同的鸣响。
“找到了！” 洛云瑶猛地睁眼，光丝突然收紧，将那个气泡拽到面前。气泡里的十年后凌墨轩看到他们，突然露出个释然的笑，抬手将块玉佩贴在壁垒上 —— 那是他们的同心镯碎片，“用同心灵力！” 他的声音穿透时空传来，带着失真的沙哑，“只有我们的灵力共振，才能打破时空壁垒！”
凌墨轩的情定剑突然与星辰权杖的光丝相触，银白与粉红的光芒交织成道螺旋状的光柱。时空乱流在光柱中剧烈翻涌，所有的气泡都开始炸裂，露出里面隐藏的真相：归墟海战他为她挡箭时，偷偷在她衣襟里塞了块保命的暖玉；年少初遇他故意逗她，是因为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甚至那个举剑的假身，其实是他为保护她而分离出的恶念所化。
“最后一道试炼，是抉择。” 个苍老的声音从时空乱流深处传来，竟与创世神的声音一般无二，“要修复错乱的时空线，必须有人留在时空缝隙里，永世承受时间撕裂的痛苦 —— 洛云瑶，凌墨轩，你们谁愿意为了对方，永远消失在彼此的时空里？”
时空乱流突然分开，露出三道不同的光门：左边是十年前的星陨阁，年少的他们正坐在桃树下分食桃花糕；右边是十年后的庭院，白发的他们正为对方整理衣襟；中间的光门通往现实，却需要穿过道不断收缩的时空缝隙，缝隙里的罡风足以撕裂魂魄。
洛云瑶看着左边光门里年少的自己，突然笑出声。她伸手抚过凌墨轩耳后渐渐恢复原色的红痣，指尖的温度让他微微颤抖：“十年前的我们太青涩，不知道珍惜；十年后的我们太苍老，没力气折腾。” 她的光丝突然缠上他的手腕，与他的灵力一起将中间的光门撑开寸许，“我要现在的你，不管有多少试炼，多少时空，我只要能抓住的这个你。”
凌墨轩的银白剑光突然暴涨，他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一吻，动作带着时空乱流的震颤和不容错辩的坚定：“说得好。” 他拽着她冲向中间的光门，情定剑的光芒不断劈开袭来的时空碎片，“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没有你的时空，我一秒都不想要。”
穿过时空缝隙的瞬间，洛云瑶感觉魂魄像被揉碎后重新拼凑。她死死攥着凌墨轩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是唯一的锚点。等周围的震颤平息，他们已站在星陨阁的庭院里，念瑶正举着块发光的玉佩咯咯直笑，思瑶坐在雪璃将军膝头，手里拿着片时空乱流带来的银灰色羽毛，萧云翔正对着块漂浮的气泡发呆，里面映着他幼年尿床被师傅罚站的糗样。
“结束了……” 洛云瑶靠在凌墨轩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锁骨处的桃花印记与他耳后的红痣同时亮起，像两颗重新归位的星辰。她突然发现他的袖口沾着片粉色的光丝，那是她的灵力残留，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
凌墨轩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琉璃瓶，里面装着块银灰色的时空碎片，碎片里还能看到他们穿过光门的身影：“在时空乱流里，我怕真的会和你失散，就用剑刃刮下了这块碎片。” 他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以后不管到了哪个时空，看到它就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你。”
洛云瑶接过琉璃瓶的瞬间，突然踮脚吻住他的唇。这个吻带着桃花的甜香、时空的微凉、还有失而复得的珍重，让情定剑与星辰权杖同时发出清越的鸣响。阳光穿过桃花瓣，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个跨越时空的吻，温柔地落在彼此的皮肤上。
暮色降临时，雪璃将军端来碗桂花羹，里面浮着几颗圆润的莲子：“这是用时空乱流带来的星辰草熬的，能稳固神魂。” 萧云翔拎着两坛桃花酿，嘿嘿笑着放在石桌上：“老巫祝说这酒得就着往事喝，越喝越有滋味。”
洛云瑶看着凌墨轩为她舀羹的侧脸，灯光下，他耳后的红痣亮得像颗小太阳。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纹路：“不管以后还有多少时空等着我们，都一起闯，好不好？”
凌墨轩将一勺桂花羹喂进她嘴里，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不止时空，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会先给你撑着。”
情纹龙突然喷出团粉色的雾，雾中浮现出无数个时空的他们：有在归墟海战中背靠背厮杀的，有在灵墟岛共饮汤药的，有在极北冰原相拥取暖的，每个画面里的手都紧紧握在一起。月光透过桃花瓣，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柔的光晕，时空乱流的眩晕早已消散，只剩下满院的桃花香，在星陨阁的夜空中久久飘荡，像一首穿越时空的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