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君尴尬得满脸通红。
看向妹妹的眼神隐隐有些恼火。
她眼睛那么尖做什么？
面上却笑道：“回来路上多少不安全，就分开放了，赶路赶得差点忘记。”
刚还觉得儿子挣钱不容易的宋母，看到那二十文，瞬间心脏冰冷。
当初柳家除八两银子之外，还狮子大开口要两匹布，十斤白面，五十斤精米。
那个时候他们把两边亲戚借了个遍，总算凑齐这么多东西。
本来他们老两口就不爱欠别人的，头一年为了早点还债，恨不得天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可这儿子倒好，在屋头默默攒私房钱。
好像这媳妇是给他们娶的一样，完全没想过全家合力早点把钱还上。
以他昧下的钱来算，说不定第一年就能全部还清。
按照藏下快一半的钱数，肯定远远不止一两多，八成那些钱私下都让他媳妇拿去贴补了娘家。
想到这些，那点心疼立刻抛到脑后。
“嗯。”宋母连钱都没心情点数，放到旁边就开始吃饭。
要是宋仁君知道他娘这个算法，肯定想说自己是真的冤枉。
柳紫柔是有存钱支持弟弟做生意的想法，但对她男人的说法是想为他们这个小家多攒点钱。
反正钱放在她这里，到底有多少，她男人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这回哪怕活再累，只要有活可以挣钱他都干，这是他多干了不少活才得来这么多的。
但被娘这冷淡的反应吓得连问都不敢问，只能自己在心里瞎猜。
每回上交铜板的时候，他娘都要点好几遍，今天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难不成自己刚才表情没维持好，让娘看出来那钱是他故意藏起来的了？
宋仁君不禁在心里埋怨起妹妹眼睛乱瞟，要没她多事，自己怎么至于这么尴尬？
而宋瑶丝毫不受影响，已经往碗里夹了一条鱼，现在把筷子伸到鱼汤里再夹第二条。
看到这幕，宋仁君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没规没矩的，桌上就这么几条鱼，你一下挑两条去，让其他人吃什么？”
“大哥在外面这么辛苦，也不知道给大哥盛碗饭，你倒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等着娘给你盛饭……”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母冷笑打断：“我们当爹娘的还没死呢，我乐意给我闺女盛个饭还要你在那里说三道四了？”
爹娘不像别家那样重男轻女，宋仁君说盛饭那事虽然是有些牵连妹妹，但是他开头那点哪里说得有错？
总不能那鱼她都夹走，他们光喝汤吧？
宋仁君颇为无奈道：“我没那个意思，她这样让外人看到该说咱家没给过规矩，当哥的说她总好过让外面的人说她不是？”
宋母失望道：“你是瞎了，眼睛里只看得到你媳妇。”
“回来这么久就没发现你妹妹的脚伤着了？”
宋仁君一头雾水，往桌下看，宋瑶的脚踝被衣摆遮得严严实实。
似乎知道儿子要说什么，宋母又问：“看不到，回来问两句总问得吧？”
“你要是觉得鱼不够吃，自己赶明儿去河里想捞多少捞多少，这是你爹专门给瑶瑶抓来补身体的，要是那腊肉没被偷的话，晚上还能拿腊肉炒个菜。”
说到这里，柳紫柔感觉婆婆好像在看自己，但视线很快又移开，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宋母不吐不快：“没看你妹妹路都走不利索，你是手断了还是脚断了，非得让她给你盛饭？”
“我白天也忙一天，就因为回来我没帮你盛饭，值得揪着这点事在妹妹面前耍你当哥的威风？”
心里那点隐秘的念头被点出来，宋仁君吓得头皮发麻。
就算是这么想的，当然也不能直接承认。
矢口否认道：“我真没那个意思，您这样说得我成什么人了。”
他几乎是逃似的站起身来，赶紧跑到厨房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回来。
宋父看着老婆子这架势，连忙往嘴巴里大口扒饭，免得自己被连累。
宋瑶在心里默默给她娘竖个大拇指，这战斗力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
看宋仁君那脸恨不得埋到饭碗里的样子，就知道被怼怕了。
之后宋仁君倒是稍微有点哥哥样，还问起怎么弄伤的脚。
其他话题根本不敢再提，生怕自己又哪惹娘不高兴，再来一顿狠骂。
当儿子的都不敢出声，柳紫柔这个做儿媳妇的自然更不敢随便张口，这顿饭吃得难得安静。
等回到房间，宋仁君才长舒一口气：“真不知道娘怎么了，我才说两句，她就跟着了一样。”
“我又没说让她给我盛饭……”
柳紫柔在旁边欲言又止，尽管她也想说婆婆不好，可她男人是亲儿子，自己一个儿媳妇说不好，男人心里该不舒服了。
于是安安静静听完男人吐的苦水，最后再说上一句安慰的话，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难怪你以前就说宋瑶那丫头跟捉贼一样，那铜板我藏在衣服里头，她这样都能看得见，早知道刚才在外面就把钱早点给你……”
宋仁君对此怨声载道，那都是他一点点挣的辛苦钱，多干了好几个时辰才得来这么多。
柳紫柔也不痛快，砖缝后面的银子本来就怀疑是小姑子偷的，今晚之后更加十分肯定就是她。
她有事没事就喜欢盯着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看到藏钱的地方，刚好趁他们房间都没人就顺走了。
说到贼，宋仁君想到他娘说被偷的那块腊肉。
晚饭看媳妇吃得香，他还把自己那条鱼分给媳妇了，自个喝了点鱼汤。
本来在外面这三天吃得就没什么油水，回来伙食还是不怎么样，再想到那油汪汪的腊肉进了小偷肚子里，就恨得牙痒痒。
“还有那偷肉贼，竟然跑到人家家里偷腊肉，上辈子怕是饿死鬼，吃进去也是烂肚肠……”
柳紫柔正想说小姑子偷钱这事，听到她男人大骂偷肉贼，脸上快速闪过一抹不自然。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宋仁君想起刚媳妇看他的眼神。
对上她男人关切的眼神，柳紫柔勉强挤出一抹苦笑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