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珍的金鱼眼一翻，像半个白色玻璃珠镶嵌在眼皮里。
“就她一个土包子，可懂什么是好东西，谈什么欣赏？”她说。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压住了他们的接纳度，同情心和包容心。
同时，这座大山也挡住了他们的视野，让他们狭隘没有格局。
此刻的陶家珍和俞巧心，她们就是这样的人。
她们对肖晨曦不仅有成见，还有怨恨，因此更加体现出人性中的恶意。
面对 挑衅，先怒者输，肖晨曦深谙此道。
她笑盈盈地，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非也！非也！上元节那天，我就在大街上欣赏了好东西。”
一开口就是上元节，还说她们是东西，陶家珍她们顿时心里冒出了一股火气。
上元节那天是她们的屈辱，肖晨曦居然还敢提这事。
“今天也不知有什么样精彩在等着我，好期待哦！”
肖晨曦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呢，她先把自己要说的说完。
陶家珍的趵突眼狠狠地盯着肖晨曦，胸口起伏，气得不轻。
肖晨曦看着陶家珍，手掌摊开朝上，放在陶家珍胸口位置。
“肖晨曦你干什么？伸手要银子，你是乞丐吗？”
陶家珍不知肖晨曦干什么，往后退了一步，气得更狠了。
肖晨曦的手还是放在那里，她甜甜地笑着，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怕你的眼珠子掉地上，那样会弄脏的，我帮你等着呢。”
那可爱的小嘴，说出淬了毒的好话。
三楼其他的顾客正在看热闹，听懂这话的人立刻笑个不停。
陶家珍最讨厌人家说她的眼睛，那是她的忌讳。
她的眼珠子和别人不一样，往外突出，就像鱼眼睛，很不好看。
现在一生气，怒目圆瞪，更是让眼珠子鼓了出来。
正如肖晨曦所说，好像要掉出来一样。
“肖晨曦你别太过分，那天你作弊赢了我，还好意思说。”
俞巧心抓住机会插了一句话：“谁不知道你就是个乡野村姑，哪里会那些高雅的东西。”
肖晨曦不急不躁：“对啊，我一个乡野村姑都能赢了你，可见吏部侍郎家的女儿也不怎么样吧。”
不管怎么说，肖晨曦都是一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的样子。
肖晨曦越冷静，陶家珍越生气。
她趾高气昂地对着肖晨曦道：“我再不济也比你强，我爹是侍郎，你却只能做华家的假外孙女。”
“自己家不行只能靠别人家，还好意思出来显摆。”俞巧心接着话头一起嘲讽。
俞巧心是个非常合格的捧哏者，她就是陶家珍身边的一条狗，不仅忠心，还挑事。
“珍珍，华家给吃给穿华姑娘已经感恩戴德了，她也奢望不了别的。”
这些话貌似在为肖晨曦开脱，其实是进一步在羞辱。
不就还是说她寒酸，说她自不量力还不知羞耻地靠着华家。
“这些首饰就让她看吧，不能带在身上至少可以经常想一想，她不会怪华家不给买的。”
今天的俞巧心好像有点不一样，可能是上元节那天趴在地上当狗，学到新技能了。
一番话把肖晨曦塑造成了一个蹭吃蹭喝的穷酸，不仅出身卑微就连人品也差得很。
华家给她好的生活，她却还得陇望蜀的想要更多。
一顶帽子咔嚓一下卡在了肖晨曦的头上。
无非就是想让人觉得她爱慕虚荣又忘恩负义，是个卑鄙小人。
有些不知情的人已经在窃窃私语，毕竟认识肖晨曦的人不多。
那些人无非就是说肖晨曦脸皮厚，不知羞耻，攀龙附凤，还在心里嫌弃华家对她不够好。
姹紫那急性子就想上去理论，肖晨曦把她扯到身后去了。
请人打仗不过瘾，姹紫也想起了姑娘说的要亲自上，于是又退后站着。
“是啊，我想买又买不起。不过今天遇到了你们两个，要不你们给我买，不要多，一副头面就行。”
肖晨曦才不怕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呢，现在就让他们嘲笑去。
她深谙一个道理：“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当你最终赢了的时候，别人就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前面的所有都是你的策略。
如果你最终输了，哪怕一开始的决策多么英明，别人也只会记得你是一个失败者。
听到肖晨曦这不要脸的话，俞巧心都惊呆了：“我刚才说要为你买东西吗？”
陶家珍也习惯性瞪起了那双金鱼眼：“肖晨曦你想什么美事呢？谁说要给你买东西了？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周围的看客也觉：“这人怎么这样啊？”
“是啊，随便就问别人要东西，果然是个贪慕虚荣的。”
“看来这两个姑娘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个乡下来的，没有家教。”
说别人闲话又不需要负责，上下嘴唇碰碰的事情，她们作为看客，何乐而不为呢？
肖晨曦一副无辜的样子：“哦，原来你们不愿意给我买啊，难道我只能自己出钱吗？”
“就你？口袋里面不知能不能拿出来二两银子呢，还冒充有钱人来这种地方。切！”
陶家珍和俞巧心一人来一通，只把肖晨曦贬得一钱不值。
肖晨曦也不想装下去了，她看着这两只讨厌的苍蝇，只想早点摆脱她们。
她道：“不知道谁才是那个来饱眼福的，装有钱人谁不会啊。”
那两个人今天本来就打算来买东西的，可不喜欢听肖晨曦这话。
“你说谁装有钱人？和你比，我们还用装吗？”
肖晨曦见事情朝着自己的思路发展，很是开心。
“有钱人，那就把银子掏出来，我买什么你就买什么，我们比一比，你敢吗？”
“比就比，我们两个还怕你不成！珍珍你说对不对？”俞巧心这根搅屎棍及时地发挥了作用。
陶家珍也觉得，这次自己是肯定不会输的，毕竟肖晨曦一个乡巴佬而已。
虽然华家认了她做干外孙女，也不会给她多少银子。
何况华家那些人为官清廉，本身也就没有多少银子。
抱着必定让肖晨曦丢人的想法，陶家珍眼珠子骨碌了几圈。
“比就比！我们就在这三楼买东西，你可敢！”只要肖晨曦说不敢，那就是自动认输。
如果肖晨曦说敢，她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来也是输。
怎么算，肖晨曦都没有赢的可能。
两个人心中暗喜：今天非要把肖晨曦踩在脚下！
“你说真的？”肖晨曦追问了一句。
陶家珍还以为她怕了，马上就说：“当然是真的。不过你现在认输也行，省的过一会更加丢人现眼。”
肖晨曦问那一句话，陶家珍就自动认为是她怕了。
想起前两次被肖晨曦侮辱的事情，陶家珍眼睛里都要喷火了。
她恶狠狠地说：“谁要是输了就从这里的三楼爬下去，一面爬一面学狗叫，还要说我是狗！”
她今天要报仇，上一次在上元节受到的侮辱，非得让肖晨曦也感受一遍。
听到这样熟悉的流程，肖晨曦心里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