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规体检？”
罗正海抬眼，目光炯炯地看着田建春，语气里带着探询，“是普通人的那种健康查体、疾病检查，还是士兵入伍前的征兵体检？”
“两种都说说，就按您二位了解的来。”
田建春话音刚落，一旁的周逸群心里却没太当回事。
他向来觉得这类体检 “鸡肋”，毕竟医院各科室本就有自己的特色检查项目，没必要再额外折腾。
“征兵体检是最严的，也最全面，几乎把综合医院的检查项目都涵盖了。”
罗正海顿了顿，语气沉了沉，“但说实话，咱们医院现在接不了这种活儿，硬件软件都跟不上。”
“那普通体检呢？” 田建春追问道。
“普通体检嘛，做起来意义其实不大。”
罗正海掰着话头分析，“各科室都有自己的侧重点，患者要查啥，直接去对应科室就行，没必要搞个统一的‘常规套餐’。当然，要是能接批量的活儿 —— 比如给附近工厂、单位做，倒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咱们医院的接待能力摆在这儿，忙起来根本撑不住，除非专门建个独立的体检中心。”
说到这儿，他盯着田建春的眼睛，又追问了一句：“田助理，您这么问，是咱们医院想做体检这块儿业务？”
“罗主任，我就是心里有点儿类似的想法。”
田建春坦诚道，“也是受其他医院的启发，所以先来跟您三位请教，看看这事儿到底可行不可行。”
这话一出口，罗正海缓缓点了点头，显然认可他的谨慎。
“可行性确实不高，但咱们中西医结合门诊，倒能借着‘体检’这个方向拓展点业务，当然了，其他科室已经有的，我们也没必要做。”
罗正海话头一顿，指尖还停在桌角泛黄的病历本上，指腹无意识蹭过纸页褶皱，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的刘德海。
只见老刘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右手食指在搪瓷杯沿上 “笃笃” 磕着，杯身上 “为人民服务” 的红漆都似被震得发颤，那股子 “你这话不靠谱” 的严肃劲儿，明晃晃写在脸上，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紧绷。
“有个关于男性健康方面的体检，” 罗正海迎着他的目光，刻意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把 “男性健康” 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像是怕人听不清，“咱们目前没有类似科室，倒正好可以尝试 ！”
他说这话时，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显然是琢磨过一阵的。
田建春坐在对面，原本还在摩挲下巴的手猛地一顿，眼睛瞬间亮了 —— 像黑夜里突然落进颗星子。
他心里 “咯噔” 一下，1992 年的县城医院，连专门的妇科门诊都才开始逐渐完善，很多村里的人，还选择在家生孩子，更别关于 “男性健康” 这类的体检或治疗了。
可他清楚记得，再过十几年，专门的男科医院会遍地开花，老百姓对这事儿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
这哪是 “尝试”？
分明是抢了个先机！
他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指尖悄悄攥住了桌布一角，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当然了，他知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未必能好好的活着！
“你老头净整用不着的！”
刘德海 “啪” 地一拍桌子，搪瓷杯里的茶水晃出两滴，溅在桌上晕开浅褐色的小圈。
他瞪着罗正海，眼珠子都快鼓出来，嗓门比刚才高了半度：“谁会来查这个？不嫌臊得慌？咱们医院好好看诊不行，非得搞这些没边的？”
罗正海被他怼得反倒笑了，嘴角弯起个温和的弧度，还摇了摇头，指节又敲了敲桌面，语气却沉了些。
“刘主任，这可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了，难道男性健康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儿的事情？”
罗正海笑的前仰后合的，“你呀，思想太狭隘了，性生活只是男性健康问题的一小部分，试想，男性生殖系统里，有多少脏器？有问题了，难道仅仅是这个？肾虚、失眠、精力不济，这些不算？还有常年开车的、坐办公室的，腰肌劳损、脾胃失调，哪样跟男性健康没关系？”
刘德海臊的低下头，听着罗正海数落他：“男人过了五十往六十上数，前列腺、生殖系统、泌尿系统，哪样比女人的妇科问题少？为啥有妇科诊疗，就不能有男科相关的科室设置？难道男的就活该忍着？还是有病了，去看电线杆子上的小纸条？有症状了，就得检查！查清楚了，该用中药调理的调理，该针灸治的治，这不就是给老百姓造福？”
周逸群坐在旁边，手指肚摩挲着桌角，抿着嘴，思索着罗正海的话，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真拿到桌面上来，确实需要勇气，不管是大夫还是患者！
不过嘴角却悄悄往上翘，眼底藏着点忍俊不禁 ， 这方向确实新鲜，可转念一想，这会儿老百姓思想还保守，提到 “男性健康”，保准先往 “那点事儿” 上想，真有人敢来吗？
他忍不住瞟了眼田建春，见那小伙子眼睛亮得跟有光似的，又悄悄收回目光，端起杯子抿了口凉茶，掩饰着嘴角的笑意。
沈海涛坐在田建春旁边，一眼就瞅出了门道：刘主任急得脸都红了，手还在桌沿上蹭来蹭去，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忌讳。
苗志海则半垂着眼，肩膀微微抖动，明显是在憋笑。
他心里也明白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田建春的胳膊，眼神里满是 “这事儿有意思” 的了然。
“你们都笑啥呢？”
刘德海见几人眼神不对，笑得不怀好意，急得手一挥，差点带翻桌上的墨水瓶，而且脸也红得更厉害了，像是自己反倒成了被调侃的对象。
田建春笑够了，直起身，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笃笃” 两声，办公室里瞬间静了下来。
他眼神亮得很，语气笃定得让人心安：“罗主任说的这个方向，确实可以考虑，而且得抓紧实施。”
说着，他顿了顿，扫过几人，特意看了眼还在喘粗气的刘德海，“但有两点要注意：一是老百姓容易误解，一提‘男性健康’就想偏，宣传的时候得好好措辞，避开那些敏感的说法；二是刘主任，您的中医针灸和汤药调理是强项，这事儿得靠您挑大梁，用咱们的中医特色打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