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西淮看来，自己付出的，忍耐的够多了。
他低声下气，不与她计较过往的那些事情，苦口婆心劝说，拉下身段讨好她，这些都超过他做人的原则。
可是，面前的女人不仅不领情，还联合外人算计他。
不仅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还把他耍得团团转。
昨天听到调查报告的时候，他就差点控制不住情绪，跑过来弄死她。
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原来是有了新目标，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在她这里都激不起一点情绪。
想到这里，傅西淮那捏在蒋柠肩膀的手青筋暴起，力气大到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
可纵然这样，面前的女人还是一声不吭。
这会儿，她连求饶都不说了。
瞧着她这样子，傅西淮胸腔的怒火愈发旺盛。
他从齿缝中发出一声质问，“说，怎么不说了？”
蒋柠心口起伏剧烈，她依旧紧闭着双眸，声音是压抑着的平静，“我无话可说，你真有本事，就弄死我们吧，这样省得受罪。”
这话一落，傅西淮双眸更加猩红。
他把人转过身来，掐住蒋柠的脖子，往上抬起，迫使她仰起脸与他对视，“把眼睛睁开...”
蒋柠没反应。
他气得那垂放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再不睁开，我让他们对你母亲下更狠的手。”
威胁还是最有用的，所以这话一落，蒋柠终于睁开眼。
她目不转睛，直直与傅西淮对视着。
其实，他那掐在她喉咙的手并没有用力，所以她没觉得多难受。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算计我，从你母亲突然带着孩子上门开始，这段时间以来，我哪里对不起你？”
在傅西淮看来，做到这个份上，早就与他原先的预料背道而驰。
他甚至想过，就这样下去，好好过日子。
但面前的女人不知足，还不动不动就说他恶心。
他都没嫌她恶心，她怎么好意思那样认为。
蒋柠做了个深呼吸，而后才不紧不慢道，“是我想离开，不想继续这样下去，我吃不了这类型的苦，想尽快结束。”
傅西淮额头青筋凸起，他凑过去，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那为何要开始？”
蒋柠，“就是有开始了才意识到这种日子不是我能过的。”
“你行，你可真行...”他松开手，掌心抵在墙上，被气得不轻但是又没像刚刚那样暴怒。
蒋柠没想到他突然收手。
她低下头，咬着牙问，“究竟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话音落下，她听到傅西淮反问，“笙笙不见这件事，跟周律森有没有关系？你知不知情？”
蒋柠倏地抿上唇。
傅西淮低头，看着她，“我既然已经查到你母亲这件事与他有关，只要笙笙的事情是他做的，那么我迟早能查得到，你最好实话实说。”
末了，他附加一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蒋柠，我给你考虑的机会，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蒋柠双手扣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陷到肉里面。
她也在衡量。
须臾，等不到她的回答。
傅西淮收回手，走开，出了卧室，他直接去了阳台。
已经发泄过一通的他，现在情绪已经稳定许多，不过他还是连续抽了两根烟。
此时，天还未亮。
春末的京北依旧寒冷，风呼呼作响。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深似潭的眼底晦暗不明。
微发凉的心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为冷静的。
等到他重新返回屋内的时候，蒋柠弓着背坐在沙发上。
她目光直直看着前方，显得有些呆滞涣散。
傅西淮走过去，俯身，曲指敲了敲茶几，“想好没？”
闻声，蒋柠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瞳孔聚焦，目光落在看面前男人的脸上。
她抿了抿唇，静默几秒后才道，“我想见周律森。”
傅西淮听到这话，双眸眯了眯，“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这回答在蒋柠的意料之中。
她面不改色，继续说，“你想要知道的，我只有见到他的面才能给你答复。”
这会儿的傅西淮已经冷静很多。
他低下头，冷笑一声，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嘲讽，“你对他倒是挺好的。”
蒋柠，“不存在。”
傅西淮，“就因为他帮你拉几个客户，所以喜欢上他？”
蒋柠皱眉，“没有，我没喜欢他。”
傅西淮，“所以，是他追你，你权衡利弊，最后答应他？背叛我？”
蒋柠摇头，“不是，没有你猜测的男女之情。”
傅西淮听到这话，心情舒畅很多，不过很快就皱起眉头，脸上神情也不悦了起来，“又在骗我？”
蒋柠，“没骗你。”
傅西淮把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扔，漫不经心道，“你骗我太多次了，让我现在怎么相信你？”
他一副谈判的姿态。
两人现在的情况就是互不信任。
蒋柠思绪万千，还在思考要怎么说。
傅西淮身体往后仰，双手挎在沙发后面，他并不着急，也没催促，看起来耐心十足。
半晌后。
蒋柠才开口，“你说我欺骗你很多次，其实，都是你不相信我的解释才导致这个结果。”
傅西淮眉梢一挑，嘴角噙着一抹非常浅淡的笑，若有若无，其中夹杂着一点讥讽。
蒋柠看出来了，这样的他与平常没什么区别。
说白了，就是不相信她。
“我最后再声明一次，笙笙到沪市，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那天晚上下班接到我妈妈的电话，说你在我家，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
蒋柠耐心还原当天的场景。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两次怀孕，第一次，我当年小，不懂得避孕，发现怀孕后，我很害怕，谁都不敢说，包括我妈妈，我怎样都联系不上你，最后没办法跑去京北。”
“找了严晚，让她帮我找你的朋友，那时是我第一次见到程野，他还在读研究生，无论我们怎么求他，他都不肯帮忙联系你，最后请我们在他大学饭堂吃了顿饭。”
“后来，我只能回去找我妈，她劝我打掉，我自己本来也是不想要的，可是医生说，如果我做流产手术的话，可能以后都不能有孩子。”
说到这里，蒋柠停了下来。
她低下头，过了须臾才继续说下去，这次她的声音低了很多，“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其实也后悔了，不舍得。”
这是傅西淮如此平静听她如此详细说出关于第一次怀孕那件事。
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跑到京北来找他，而且程野早就知道。
他嘴角那抹漫不经心的嘲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眼角的弧度却骤然僵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猛地拽了一把。
这会儿，那点戏谑犹如退潮般从他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住了。
蒋柠接下来说的话落入到他耳朵里面似乎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这次，你也说是我费尽心思怀上的，其实，并没有，生育过一次，我如今想起来还后怕，再加上，我们的关系本就不牢固，似乎随时要分崩离析，所以，我真的不敢再怀孕。”
“我只想让自己再强大起来，然后夺回蒋家那些属于我们母女的东西，不怕直接跟你说，这是我与你协议结婚的目的，孩子的到来也让我措手不及。”
未等蒋柠继续说下去，傅西淮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眉心微蹙，拿着手机站了起来，又去阳台。
蒋柠朝他离开方向看了过去，心里也没底。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些出来，能不能稳住他，只要他能暂时相信她，不发疯就行。
全部实情，她现在不能说出来。
傅西淮接完电话出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
蒋柠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她还是问他，“能不能让我见周律森？我有话要问他。”
傅西淮抬起脚，行至她面前，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
他看得出来，面前的女人较之前段时间，又清瘦了一些，似乎从她来京北后，便一直这样。
比他在沪市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晚，状态都要差。
见傅西淮不说话，蒋柠的心七上八下的，很没底。
她斟酌了下，决定再次问一句，“可以吗？”
这话一落，傅西淮突然抬起手，指腹落在她的脸颊上。
蒋柠抬起头，与他对视，目光里带着期盼。
终于，她的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再考虑考虑。”
蒋柠嗯了声，“好。”
傅西淮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脸颊上，“那些话，我会查，一旦发现你说谎耍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蒋柠打断，“我等你的调查结果。”
傅西淮深深看了她一眼，放下手。
蒋柠见他要走的样子，于是赶紧问，“我妈妈，情况严不严重？”
她其实更想问，能不能见她，不过话到喉咙口吞了下去，又转了方向。
傅西淮只淡淡应了一句，“她没事。”
都这个时候，她只有相信他，“好，我知道了。”
傅西淮没再说什么，迈开步伐就想离开。
结果，只走了两步，又转身，他看着蒋柠说，“老实在这里呆着。”
蒋柠闻言，苦笑，“这地方的安保跟监狱没什么区别，我不老实还能怎样？”
傅西淮嘴角沉了沉，没说话。
他虽离开了。
不过傅愉没有跟他一起走。
蒋柠刚走出卧室，就与她撞了个正着。
两人四目相对，她率先打招呼，“姐姐，傅总让你中午之前帮我把那个纹身做好。”
听到这话，蒋柠嗯了声，问，“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就跟我去画室。”
傅愉没回答，而是反问，“你不生气吗？”
蒋柠抬眸，眸光冷淡，“跟你有关？”
傅愉当然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自己，而且语气还有些咄咄逼人，不过她并不在意，并且还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傅总对你态度好差，而且还把你的劳动成果踩在脚下，要是我被一个男人这么对待，肯定会跟他拼了，太不尊重人了。”
蒋柠听完，露出嫌弃的神情，“你话真多。”
傅愉嘴角扬了起来，哼了声，说，“因为你的去留与我息息相关，我当然要多说两句呀。”
蒋柠，“你在我这里说再多都没用，有话找傅西淮本人比较好，他能不能对你一直保持新鲜感才跟你息息相关。”
傅愉此时那看着蒋柠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轻视，“你就是看我年轻，欺负我。”
蒋柠没心情跟她继续废话下去，“还纹不纹？”
傅愉，“你态度不好，我不找你纹，说不定你还会公报私仇，对我下狠手，毕竟我是你的情敌。”
蒋柠不知道傅西淮哪里找来这个奇葩。
不过这张脸的确嫩又漂亮，是男人一看就会喜欢的类型。
“随便。”丢下这话，蒋柠便独自下楼。
－－
傅愉在别墅里呆到十点多，司机过来接她了，才给傅西淮打电话。
“傅总，蒋小姐不肯给我纹身，我今天的拍摄进度肯定受到影响，怎么办呢？你能帮我给导演说一下原因吗？”
电话一通，她便委屈着道。
哪知道，刚说完就听到一道非常冷漠的声音，“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愉被噎了一下，微微张着嘴，她咬了咬唇，道，“可是...”
话还没说完，傅西淮就没耐心听，“钱货两屹，你还以为你是我的谁了？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告她的状，你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傅愉知道他高不可攀，但没想到他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说话如此难听。
她还在恍惚中，傅西淮就已经单方面结束通话。
那边。
傅西淮正坐在程野的办公室。
两人均面色沉沉，不过对比起来，还是傅西淮的脸色臭一些。
他把手里的烟朝程野的身上扔了过去，而后冷声质问，“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当时就觊觎她？”
程野漫不经心道掀起眼皮，“后面那句没意义的话，我当你没说，至于第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想，我当时有没有找你。”
“傅西淮，是你不把她当一回事儿，才忘了自己当时怎么回答我的。”
“你说，没时间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让我打发她走，而且还说，无论她有什么事，你都不想管，还让我别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