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磊磊就揣着小小心思醒了，轻手轻脚地溜下床，没惊动身边还在睡的瑶瑶，径直往西屋门口跑。
他悄悄扒着门框往里瞧，正看见霍峥端着盆温水走进来，把拧干的热毛巾递到刚坐起身的陆明月手里，还低声叮嘱：“刚醒别着凉，先擦擦脸暖暖身子。”
陆明月接过毛巾，抬头时正好对上霍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磊磊人小鬼大，看到这一幕总算放心了。
早饭过后，霍峥帮着陆明月收拾碗筷，瑶瑶被磊磊拉着去院角玩弹弓，屋里只剩夫妻二人。
陆明月正擦着灶台，霍峥忽然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声音低沉又温柔：“昨天磊磊那小家伙，倒是替我办了件想做的事。”
陆明月手里的抹布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红，转过身看着他：“你呀，跟孩子似的。”
话里带着嗔怪，眼神却软得像水。
霍峥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喉结动了动，没再多说，只是微微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那吻轻得像羽毛，却让两人的心瞬间贴得更近。
陆明月伸手圈住他的腰，把头轻轻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两人正依偎着，院角突然传来瑶瑶清脆的喊声：“妈妈！哥哥找到小虫子啦！”
紧接着，磊磊就拉着妹妹冲进门，刚迈过门槛，就瞥见爸妈相拥的模样。
磊磊立刻捂住眼睛，却故意留了指缝偷看，还扯着嗓子喊：“我什么都没看见！”
瑶瑶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捂眼，小脑袋却不停晃，好奇地从指缝里打量。
陆明月脸颊瞬间烧得通红，慌忙推开霍峥，顺手拿起桌上的抹布假装擦桌子，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霍峥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鼻尖，转头对着门口的两个小捣蛋鬼说：“进来吧，看看你们妈妈脸都红了。”
磊磊这才放下手，拉着瑶瑶凑过来，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爸爸，你是不是偷偷欺负妈妈了？”
陆明月被儿子戳破心思，拿起手边的笤帚轻轻敲了下霍峥的胳膊，嗔道：“都怪你。”
霍峥笑着躲开，弯腰抱起凑过来的瑶瑶，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哥哥净胡说，爸爸在跟你妈妈商量，下午带你俩去后坡挖野菜。”
“挖野菜！”瑶瑶眼睛一亮，立刻忘了刚才的事，拽着霍峥的衣角晃个不停。
磊磊也凑过来，小脸上满是期待：“能挖地皮菜吗？妈妈做的地皮饺子最好吃了。”
陆明月看着闹作一团的父子仨，嘴角的笑意藏不住，随手把抹布搭在灶台上。
“想去也行，先把院角的杂草除了，不然别想出门。”
磊磊立刻拉着瑶瑶往外跑：“我去拿小锄头！”
霍峥放下瑶瑶，走到陆明月身边，趁孩子们没回头，飞快在她脸颊捏了一下，眼底满是笑意，“那我陪你一起准备工具。”
陆明月瞪了他一眼，却没躲开，耳根还带着未散的红晕。
在去山上之前，陆明月还有件事要办，她径直走到张海花家院外。
昨天中秋是团圆日子，她懒得为这点事撕破脸，可自家闺女平白被欺负哭，这口气咽不下，更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海花正蹲在门槛上搓麻绳，见她来，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起身也没招呼，语气淡淡的：“有事？“
“当然有事。“陆明月站在院门口，没往里走，声音也透着疏离，“昨天你家二军和小军，在沙滩拿泥巴扔我家瑶瑶，把孩子裙子弄得全是泥，瑶瑶哭了半天。“
张海花手里的动作顿了下，皱着眉道：“还有这事儿？我没听说。“
“你没听说不代表没发生。“陆明月语气冷了几分。
“昨天过节，我不想上门找不痛快，但孩子的教育不能含糊。你得好好管管他俩，别以为年纪小就能随便欺负人。
这次我没跟孩子计较，要是下次再让我撞见，可就不是今天这么说话了，到时候我直接替你教育，别嫌我不给邻里面子。“
说完，不等张海花再开口，陆明月转身就走。
张海花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围裙被攥得皱巴巴的。
陆明月刚走，张海花就把手里的围裙狠狠摔在地上，气冲冲往屋里走。
崔家兄弟正躲在屋角玩弹珠，见妈妈脸色难看，吓得赶紧把弹珠藏起来。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张海花一把揪起崔二军的胳膊，声音拔高了八度。
“昨天是不是拿泥巴扔陆家瑶瑶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你们想让我跟着丢脸是不是！”
崔二军不敢吭声，崔小军吓得直往后缩。
屋里的训骂声没遮没拦，顺着敞开的院门飘了出去。
恰好路过的人听见动静，脚步慢了下来，站在巷口小声嘀咕。
“这又是咋了？听着是张海花在骂孩子。”
“八成是昨天孩子欺负陆家瑶瑶的事，陆明月刚从这儿走，估计是来讨说法了。”
“这两家本来就不亲近，这下怕是更生分了，要我说张海花家的孩子都跟皮猴似的，挨打也白搭。”
两人窃窃私语着，直到屋里的骂声小了些，才悄悄走开。
这件事过后第二天，崔家兄弟揣着弹弓从胡同另一头出来。
刚瞥见磊磊和瑶瑶的身影，崔二军立刻拉着弟弟往墙根躲，还不忘把弹弓往背后藏，生怕被瞧见。
这躲躲闪闪的模样，正巧被出来倒垃圾的张海花看在眼里。
“你们俩躲什么！”张海花快步走过去，当着巷口几户邻居的面，伸手就敲了崔二军的头，“昨天的事没教训够是吧？见了人就躲，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她又指着不远处的瑶瑶，语气硬邦邦地吩咐，“过去跟妹妹打个招呼，以后不许再躲！”
昨天丈夫回来后，说因为孩子们的事他被霍峥拎着在训练场打了三个小时。
要不是他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恐怕浑身都得脱一层皮。
张海花唯丈夫是从，哪还敢再找别人麻烦。
兄弟俩缩着脖子，磨磨蹭蹭挪过去，小声跟瑶瑶说了句你好，就赶紧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