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远离了那个训练岩洞，确认大蛇丸没有跟来，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佐助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和大蛇丸一组，不算坏。” 佐助开口，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过往那样的征求意见，“他对忍术的理解很深，即使双手被封印，也能提供有用的指导。”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恰拉助，目光扫过他依旧缠着绷带的右眼，“你和阿飞一组，小心点。我早晚会……杀了他。”
恰拉助能听出佐助话语里那点微弱的、别扭的关心。这让他心头微微一暖，但随之而来的是沉重。他停下脚步，转向佐助。通道在这里有一个稍微宽敞的拐角，形成了一小片相对独立的空间。
“佐助，” 恰拉助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大蛇丸的目的，你很清楚。”
佐助也停了下来，黑眸对上恰拉助的视线，里面没有任何动摇：“我知道。但我需要力量。只要能变得更强，无论来自哪里，是什么形式，我都可以利用。” 他的语气带着属于复仇者的偏执，“在拥有保护你的力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包括你自己的未来吗？” 恰拉助忍不住追问，心脏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抽紧，“被大蛇丸盯上，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
“未来？” 佐助的嘴角扯出一抹近乎讥诮的弧度，“从一次次无能为力开始，我的未来就只有一条路。” 他向前逼近一步，看着恰拉助，“你又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被大蛇丸吞噬？还是担心……我变得不再是你认识的样子？”
恰拉助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有些陌生的人，眼前的佐助，是已经被仇恨浸透、注定要在黑暗中成长的利刃。
或许，宇智波鼬说的是……不，可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只是因为命运的错位而交汇。
“我担心你迷失在自己追求的力量里。” 恰拉助垂下眼睫，避开那过于灼人的注视，“仇恨可以驱动你，但不应该吞噬你。而且……依赖大蛇丸这样的存在，太危险了。”
“那么，我该依赖谁？” 佐助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某种更复杂的情绪，“你吗？”
恰拉助猛地抬头。
佐助紧紧盯着他：“你突然出现，关注我，保护我，却又藏着数不清的秘密……恰拉助，你告诉我，我到底能相信你多少？依赖你多少？”
恰拉助无法回答。
他不能透露自己预见到的未来，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如此偏执的保护宇智波佐助。
“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只能艰难地说，“我希望你活着，好好地活着，而不是成为任何人的棋子或者容器。”
“活着？” 佐助冷笑一声，“像蝼蚁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是像那些沉浸在虚假和平里的木叶忍者一样麻木地活着？那样的活着，毫无意义。”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草薙剑的剑柄被他握得咯咯作响，“我需要的是力量，是足以颠覆一切、践踏所有规则、实现我目标的绝对力量！只有拥有了力量，我才能决定自己怎么活，或者……怎么死！”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决绝。
这就是宇智波鼬期望的、被仇恨彻底驱动的宇智波佐助，偏执，极端，将自身也视为达成目标的筹码。恰拉助这样想着。
“即使那份力量最终会毁了你？”
“如果毁灭是复仇后的代价，我接受。” 佐助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通道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呼吸声。
恰拉助看着佐助眼中深处那抹难以化开的孤独和创伤，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他意识到，仅仅依靠“保护”和“靠近”，是无法将佐助从这条道路上拉回来的。甚至，他的过度靠近和保护，可能会让佐助产生依赖，或者干扰其原本的成长轨迹，最终可能导致更坏的结果——比如，让佐助在面对大蛇丸或者鼬时，因为分心而遭遇不测。
他需要换一种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口的酸涩和疼痛，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冷静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疏离。
“我明白了。” 恰拉助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下定了某种决心后的平静，“你的道路，由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再试图干涉。”
佐助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转变态度。他皱起眉，看着恰拉助，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些许伪装的痕迹。
“但是，” 恰拉助继续说道，“宇智波佐助，你要记住，没有任何力量是不需要代价的。大蛇丸的，写轮眼的，甚至是……你未来可能获得的，更强大的力量。在获取力量的同时，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代价所在。不要因为被力量本身迷惑，而失去了判断力。”
这是他作为“知晓部分未来”的人，能给出的最直接的警告。他不能明说换眼、永恒万花筒这些具体的事情，只能从原则上去提醒。
“至于我……” 恰拉助顿了顿，目光掠过佐助仍然有些稚嫩的脸，语气依旧平稳，“你不需要依赖我。我也有我自己必须做的事情，必须面对的敌人。我们虽然是同伴，但终究是独立的个体。在晓组织里，过度紧密的联系，有时反而会成为彼此的弱点。”
他刻意拉开距离，既是为了让佐助更独立地成长，也是为了……保护佐助。带土、鼬，甚至大蛇丸，都可能因为他对佐助的特殊关注而将矛头更对准佐助。他必须表现得“不那么在乎”，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佐助因他而起的风险。
佐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恰拉助话语里的疏远，这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快和……烦躁。他习惯了恰拉助带着担忧和关切的注视，习惯了那种无声的、仿佛理所当然的靠近和维护。此刻这种突然的“划清界限”，让他有种被推开的感觉。
“你是什么意思？” 佐助的声音冷了下来。
“意思就是，” 恰拉助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说道，“在接下来的任务里，我会专注于我自己的职责。和阿飞一组，我会处理好我的部分。你和大蛇丸一组，也请……万事小心。”
他说完，不再等佐助回应，转身继续向通道前方走去。
他没有回头。
他不能回头。
他怕看到佐助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表情——无论是困惑、愤怒，还是……受伤。那都会动摇他刚刚下定的决心。
独立。他必须让佐助学会不依赖他，也必须让自己学会不将所有的重心和希望都寄托在佐助身上。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关键时刻，拥有扭转局面的力量和……牺牲的决绝。
是的，牺牲。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为了佐助能有一个不同的未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眼睛，也包括生命。
佐助站在原地，看着恰拉助决绝离去的背影，黑眸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不解，恼怒，还有……失落。他紧紧握着草薙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并不完全理解恰拉助突然转变的原因，但他感受到了那份刻意营造的距离感。这让他很不舒服。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对力量的迫切渴望和对面具男的仇恨压了下去。无论如何，变强才是首要的。恰拉助的疏远，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他不必再分心去思考那些复杂难懂的情绪和关系。
包括，爱。
等到杀死面具男，等到找到灭族的真相，等到一切结束，就会好了吧。
他收敛心神，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迈开脚步，与恰拉助背道而驰。
两条原本短暂交汇的线，似乎在这一刻，走向了各自需要面对的歧路。
而在通道的另一端，拐角之后，带着漩涡面具的阿飞正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仿佛等了很久。他看到独自走来的恰拉助，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哦呀~和小佐助谈完了？” 他用那种夸张的语调说道，“看来谈得不是很愉快呢~小恰拉助的表情，好严肃哦~”
恰拉助停下脚步，看着带土，绷带下的左眼平静无波。
“与你无关。” 他淡淡地说，“有任务？”
“别这么冷淡嘛~” 带土凑近了一点，歪着头打量他，“我们现在可是搭档哦！要好好相处才行~”。
但很快，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我很好奇，你刚才和大蛇丸……还有佐助，都聊了些什么？特别是关于‘眼睛’的问题。你的右眼，似乎恢复得出乎意料的好呢。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