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靠在熟悉的怀抱里，困意让他的思绪如同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飘忽不定。他含糊地嘟囔着：“怎么回事，我总感觉你不对劲，你最近到底在想些什么？”
齐岁的步伐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合作的终点渐近，说明他和秦念的相处也要结束了，这一事实让他胸口发闷。他本不该吐露心声，可当秦念这样问出口时，他内心筑起的高墙竟在瞬间土崩瓦解。
“你的心跳好吵，”秦念的手指揪住他的衣领，循循善诱，“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如何解决？”
反正合作也快要结束，就算被厌恶又如何？
内心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引诱着他剖开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将这段时间的忧虑和爱意一起吐露。
就好像他曾经真的错过这样的机会，爱意被永久地封存，永远也不能传递给另外一个人。而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留下来。
“关于我基因问题的研究进展顺利。”齐岁的声音很轻，害怕打扰了秦念的睡意，“两周后成功刺杀了秦昭，我们的合作就该结束了吧？”
秦念没有回应。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仿佛已经沉入梦乡，这给了齐岁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取下那支绾着头发的钢笔。
给人盖好被子，他的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敢触碰那片柔软，“仅仅是帮你杀个人，就能换来这么多，你和传闻中的还真是不一样。不过，等秦昭死了我们伪装的关系也该结束了吧？”
喉间的酸涩几乎要溢出来，他强忍着继续道：“聂克斯集团的基本盘你绝对不会放过，除了和奥利文合作你还会用什么方式介入？联姻，和诺依……”
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拽住他的衣领猛地向下，齐岁猝不及防地跌入一片暗红色的海洋。那双眼睛如同最珍贵的鸽血红宝石，他读不懂其中的情绪，或许……是在生气？
“你是这样想的。”秦念的声音冷得让齐岁内心落了一拍。他强迫着自己睁大眼睛，不表现出来半点的脆弱，双手撑在秦念头两侧，缓缓点头。
这个姿势让齐岁整个人笼罩在秦念上方，挡住了刺目的灯光。
秦念在心底暗骂一声。
他从未想过这个人的性格能别扭到这种地步，还和主世界的那只娇娇龙一样擅长自我否定。他一直以为自己表现的足够明显了，可把答案递到了嘴边，都还有人固执地闭着眼睛，不敢相信。
“听着，”秦念手中用力，迫使齐岁靠的更近，“我要是想和诺依联姻，何必大费周章找你合作？你真的以为我一个人就没有对付秦昭的方法，不要以为少了你我就成功不了。”
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你以为我和你接吻，真的只是为了研究你这被污染得状况百出的基因？哈，我可没有这种闲心。去玩弄人类、挑起战争，哪一个不比做实验有趣？”
齐岁的瞳孔微微扩大，心跳声变得欢快起来。
“难道我说在计划成功后会和其他人在一起，你真的会放过我？窃听我的通话，在我手机里面放定位器天天监视我的行踪，你以为我不知道？做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让我猜猜，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怎么把诺依给弄死？”
每一句话都是嘲讽，每一句话又是事实。要是放在平常，齐岁确实要和秦念好好争论一下，但此时他根本不在乎，只是眼睛越来越亮。
“而且，我原定的联姻对象也是你。”
“我吗？”
齐岁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一个梦，这个突如其来的宣告如同一束阳光穿透云层，将他整个人都照亮。他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雀跃地跳动，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秦念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想笑，他伸手戳了戳齐岁僵住的脸颊，“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我这段时间对你的态度还不够明显？”
“可是，”齐岁的睫毛轻轻颤动，得到了心爱之人的回应，心酸苦涩离他而去，取而代之的欣喜，还有说都说不完的诉苦和委屈，“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和我一起，我以为你讨厌我。”
秦念简直要被气笑了，这真的是人都可以看出来他对齐岁的态度，就这个当事人看不出来，硬要说这个叫做“合作对象”。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我以为是个人都看得出我忙得脚不沾地，你的眼睛是装饰品吗？就这个眼神，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齐岁完全不在意这些刺人的话语，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他又举证道：“可是你从来没提过要和我，进行那个……更亲密的……”
“接吻不算吗？”
齐岁摇摇头，坚定道：“不算。”
“哈，如果你找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秦念收回手，觉得说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谁和我接吻后有中毒症状、难受得要死的？不要以为第一次没事就万事大吉了，小心哪天死在床上，头疼的是我。”
“好了，没事就滚，别打扰我睡觉。”
说完，秦念伸手推了推齐岁的肩膀，身上的人却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秦念都眯上了眼睛，齐岁才犹豫地开口：“那，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秦念简直要被这个人烦透了！本来以为应付一个秦昭就够烦心的，哪里能想到还有高手。齐岁更难应付，还不能说重话，否则绝对分分钟心碎给你看。
“要亲就亲，哪来这么多废话。”
齐岁俯身吻了下来。这个吻温柔得不可思议，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秦念被亲得晕乎乎的，分开时还下意识追着那抹温度。
“什么感觉？”秦念迷迷糊糊地问。
齐岁眼睛亮晶晶地回答道：“很开心。”
“谁问你这个了？”秦念恼羞成怒，“我是问你身体有没有异样！”
齐岁认真感受了一下：“有点头晕，呼吸不太顺畅，心跳也很快。”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很开心。”
秦念懒得翻白眼了，转身背对着他：“不舒服就去找赵医生。”
“小阿念……”齐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觉得我没事，能和你一起睡吗？”
又是这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秦念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
“我说不行你就不睡了吗？”
这怎么可能？
在不清楚秦念态度的时候齐岁确实不敢越界，但也仅仅是不敢在秦念面前表露出来。暗地里把看不顺眼的人一个个弄死倒是敢，窃听监视秦念的一举一动也敢。
但现在齐岁明白了，他的这些小动作秦念都知道，还默认了他可以这样做。小阿念对他这么宽容，所以他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吧？
齐岁迅速脱掉外套，关灯钻进被窝，动作快得像生怕对方反悔。他将秦念整个圈进怀里，脸埋在颈窝，闷声道：“小阿念，我喜欢你。”
“嗯。”
久到齐岁以为他睡着了，才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我也是。”
这一刻，齐岁才发现，原来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他收紧手臂，在黑暗中悄悄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