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的朝会时辰还未到，刘臻已经像个被抽去骨头的提线木偶，歪在龙椅里打盹。那身过分宽大的龙袍滑落半边，露出底下皱巴巴的公关部制服，活像哪个剧组跑错片场的临时演员。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格子，正好遮住眼底那两团浓重的青黑。
\"第三百六十一份……关于瑶池锦鲤肥胖问题的调研报告……\"他梦呓般念叨着，手里朱笔在奏折上画出一串麻辣小龙虾，\"用二荆条辣椒和郫县豆瓣酱爆炒……嗝……\"
笔尖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托住。刘臻迷迷糊糊睁眼，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那眼睛生得极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罕见的琉璃金色，正映出他傻愣愣的呆相。
\"早膳用了红油抄手？\"来人抽走他手里的朱笔，指尖在奏折某处一点，\"奏章上沾了花椒粒。\"
刘臻猛地弹起来，龙冠\"哐当\"砸在脚背上。眼前人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个小揪，浑身上下唯一像样的配饰是腰间那个眼熟的紫砂壶——现在正冒着滋滋热气，飘出浓郁的老荫茶香。
\"您、您是哪位仙官？\"刘臻下意识去摸直播玉璧的警报按钮，\"朝会还没……\"
\"刘大锤。\"对方拎起紫砂壶对着壶嘴呷了一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你爹。\"
殿柱上的直播玉璧突然自动开启，弹幕洪水般涌来：
【卧槽帅哥你谁？】
【这颜值是天庭新团吗？】
【等等他刚说啥？爹？！】
刘臻的脑子像被雷劈过的老树，嘎吱嘎吱转过弯来。他瞪着对方那张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三分的脸，又瞥瞥紫砂壶上那个熟悉的磕痕，舌头打了结：\"可、可爹的虚拟投影不是已经……\"
\"哦那个啊，\"第零管理员——或者说刘大锤同志——随意地摆摆手，\"骗小孩玩的。真身总得挑个黄道吉日再亮相。\"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顺便，你早上偷吃的是广寒宫特供抄手吧？嫦娥往馅里掺了玉粉，下次记得配点山楂汁消食。\"
整个凌霄殿落针可闻。千里眼的镜头怼到刘大锤脸上特写，顺风耳的话筒差点塞进他衣领。太白金星的笏板\"啪嗒\"掉在地上，老神仙嘴唇哆嗦着：\"第、第零管理员大人？可史书记载您明明已经……\"
\"神陨了？\"刘大锤挑眉，指尖弹出一缕金光。那光芒在空中绽成绚烂烟花，拼出几个大字：【当前状态：出差归来】。他转头冲镜头笑笑：\"这些年蹲九天外域搞基建呢，那边wiFi信号不好。\"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玉帝提着龙袍下摆狂奔而来，头顶还沾着几片瑶池的莲花瓣：\"老领导！您怎么不说一声就……\"话到一半卡壳，眼睛瞪得比哪吒的风火轮还圆，\"您这脸是打了多少斤玻尿酸？\"
王母紧随其后，见到刘大锤时明显怔了怔，指尖的琉璃盏泛起微妙的光晕：\"大锤？你用了本宫当年送的驻颜丹？\"
弹幕彻底疯狂：
【信息量过大我cpU烧了】
【这是什么仙界版《爸爸去哪儿》】
【所以陛下也得管这位叫爸爸？】
刘大锤顺手揽过玉帝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搂兄弟：\"小昊啊，你当年尿……\"
\"老领导！\"玉帝猛地捂住他的嘴，干笑，\"咱们去偏殿叙旧！偏殿！\"
一场本该严肃的朝会彻底跑了偏。仙卿们伸着脖子吃瓜，直播打赏音效叮当乱响。刘臻看着自家老爹三言两语带偏全场节奏，恍惚间想起被虚拟投影支配的恐惧——
\"不好！\"他猛地跳起来，\"爹您别又……\"
晚了。刘大锤已经摸出个最新款智能手机，熟练地打开天庭银行App：\"家人们看好了啊，这是三界最新理财项目'蟠桃宝'，七日年化收益率百分之三百……\"
\"那是非法集资！\"财神尖叫着去抢手机。
混乱中，张玄冥悄无声息地出现。他腹部七彩光芒剧烈闪烁，七个声音罕见地统一：
喷子始祖：\"这爹不能要了！\"
负能量集合体：\"要了也没用…\"
混沌本源：\"不如让他更疯点！\"
第七面墙：\"父子关系是场幻觉！\"
第八个小矮人：\"需要真爱唤醒！\"
第零号管理员：\"原始棍棒教育！\"
奋斗怪：\"冲！大义灭亲！\"
刘大锤却突然转头，冲张玄冥眨眨眼：\"小张啊，你肚子里那七个小朋友挺活泼嘛。\"指尖轻弹，七缕金光没入张玄冥腹部，\"送点小礼物，别总吵架。\"
张玄冥浑身一震，腹部光芒渐渐柔和，七个声音变成整齐的合唱：【谢谢爸爸！】
刘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场闹剧最终以婉蓉的到来收场。昆仑之主拎着刘大锤的耳朵把人拽走时，整个天庭的仙卿都在憋笑。直播玉璧上的打赏金额破了历史记录，最贵的礼物是王母砸的【教子有方】火箭炮。
晚霞漫天时，刘臻在瑶池边找到正在喂鱼的第零管理员。对方撒鱼食的动作突然顿住，望着某条胖锦鲤出神。
\"其实，\"刘大锤的声音忽然褪去戏谑，\"爹这些年在域外修补天道裂缝。\"
刘臻愣住。
\"裂缝那头的东西不太友好。\"他转身，眼底流转着星河般的金光，\"所以得有人守着。偶尔溜回来看看……\"突然又变回那副欠揍表情，\"顺便帮儿子搞点事情～\"
紫砂壶咕嘟冒泡，蹦出几个字：【儿砸，下次带你去裂缝口摆摊】
刘臻望着父亲被霞光勾勒的侧影，忽然笑出声。他抢过鱼食全部抛进池里，看锦鲤们扑腾出灿烂水花。
\"爹。\"
\"嗯？\"
\"欢迎回家。\"
直播玉璧悄悄记录下这一刻。弹幕安静片刻，然后被【】和【父子锁死】刷屏。
第零管理员归来的第一个夜晚，三界热搜前十全是刘家父子。而始作俑者正蹲在南天门台阶上，和儿子分食一盒红油抄手。
\"所以，\"刘臻辣得直吸气，\"域外裂缝到底……\"
\"嘘——\"刘大锤突然捂住他的嘴，指尖金光流转，\"有些故事，得留到下章再讲。\"
夜空中有流星划过，拖出狡黠的亮尾巴。
——毕竟，好的破班，总要留点悬念才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