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翊修刚把粥碗打开，就听见房昀舒带着点刻意的“哼”声，小眉头皱着，语气故作冷淡：“你来干什么？”
这话要是从苏槐叙嘴里说出来，定是带着点“欠揍”的毒舌劲儿，听着还能让人觉得“有来有回”。
可从房昀舒嘴里说出来，软糯的嗓音没褪去，尾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黏糊，不仅没半点威慑力，反而像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下人心，透着股不自知的可爱。
苏槐叙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伸手戳了戳房昀舒的脸颊。
“哎哟，咱们昀舒这是学我耍脾气呢？可惜啊，杀伤力为零，还得再加把劲。”
房昀舒被戳得脸颊泛红，瞪了苏槐叙一眼，又转向宫翊修，声音拔高了点，却还是软乎乎的。
“我问你呢，你来干什么？不是说要努力吗？努力就是天天来烦我？”
宫翊修把勺子递到他面前：“来给你送粥。宋兰斋说你得按时吃饭，不然身体好得慢。”
“我不要你送！”
房昀舒别开脸，却没躲开递到嘴边的勺子，鼻尖萦绕着甜粥的香气，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元菱轩在旁边看得乐呵，凑过来打趣：“房猪猪，你这哪儿是赶人啊，分明是撒娇呢！宫翊修，你可别不识好歹，赶紧喂啊！”
房昀舒被说得更不好意思了，伸手想推开宫翊修的手，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宫翊修：“先吃点，嗯？”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房昀舒的挣扎渐渐没了力气，最终还是乖乖张开嘴，任由勺子递到嘴边。
心里面说哼，溜小狗狗啊，气死我了，甜头，甜头，不能忘记。
宫翊修刚把第二勺粥递到房昀舒嘴边，就见他突然偏过头，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下一秒竟直接吐在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我现在看你恶心，出去！”
房昀舒缓过劲，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宫翊修握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眉头瞬间皱紧，语气沉了下来：“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他知道房昀舒软性子，不会突然这么尖锐，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招。
“是你！”
房昀舒猛地抬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声音带着委屈的控诉。
“你之前说过，不许我用洛昭昭的脸哭，说我那样很恶心——现在我看你，才最恶心！”
宫翊修的心猛地一沉，才想起之前自己混账时说过的话。
：“那是之前，我……”
“这是现在！”
房昀舒打断他，突然又咳嗽起来，带着点气音的“嗷”声，听得人心揪紧，“你走啊，我不想看见你！”
宫翊修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所有解释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会让房昀舒更生气。
沉默了几秒，他慢慢放下手里的粥碗，伸手帮房昀舒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妥协。
“好，我出去。你别激动，我让护工过来陪你。”
说完，他没再停留，轻轻带上门。
苏槐叙看着宫翊修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走到病床边，轻轻拍了拍房昀舒的后背：“人走了，别哭了，再哭该伤身体了。”
房昀舒却停不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声音哽咽着满是委屈：“我想停的……可止不住呀……为什么一直哭……”
他想一定是泪腺有问题。
“我的天，让我看看。”
苏槐叙赶紧抽了张纸巾，帮他擦着眼泪，指尖触到他发烫的脸颊，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不是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烫？”
话音刚落，宋兰斋拿着病历本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目光落在房昀舒泛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色上。
“那是身体还没恢复好，情绪波动太大引发的应激反应。他现在造血功能还不稳定，不能受太大刺激，哭多了不仅伤气，还会影响恢复。”
还有上次忘记说了，咳，初步判断是泪腺脱垂引发的神经性流泪，悬韧带松弛导致泪腺位置异常，稍微受点刺激就会不自觉分泌泪液，看着就像在哭。”
话音刚落，旁边的房昀舒轻轻“啊”了一声，心里面说：“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坐在另一侧的苏槐叙立刻转过头：“为什么啊？你之前就察觉不对劲了？”
宋兰斋接过话头，从抽屉里拿出眼底检查示意图。
“这就是典型症状。泪腺脱垂后位置不稳定，光线、微风甚至情绪轻微波动，都可能刺激泪液分泌激增，加上泪道引流偶尔不畅，眼泪自然控制不住。”
她指着图上的悬韧带位置，“小孩儿出现这种情况，多是先天韧带发育偏弱，最近可能没休息好，症状就明显了。”
房昀舒听到这话，慢慢收住哭声，却还是抽噎。
宋兰斋：“先躺好，还是可以治好的。”
苏槐叙也跟着点头：“就是，我就知道哪有人一直哭。”
房昀舒眼神里还带着点没褪去的水汽，声音软软的：“师父，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刚才是不是又没做好……”
苏槐叙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透着点“胸有成竹”：“别急，这才刚开始。现在该走第二步了——晾着他。”
“晾着他？”房昀舒眨了眨眼，有点没明白，“就是……不管他吗？”
“也不是完全不管。”
苏槐叙解释道，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狡黠，“他要是再来送东西、问情况，你别像之前那样软乎乎地回应，也别跟他吵，就淡淡的，让他摸不透你的心思。
他之前对你不上心，现在就得让他尝尝‘抓不住’的滋味，这样他才会着急，才会真的把你放在心上。”
房昀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要是他不着急怎么办？”
“放心，他肯定会急。”
苏槐叙笑了笑，眼神瞟了眼门口的方向，“刚才他走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他攥着拳头，脸都黑了。你就按我说的做，保准没错。”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房昀舒赶紧调整表情，板起小脸，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心里面说唉，有点累啊，不过刚才好开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