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秋平静地看向徐皓，并没有因为对方话语中那点不易察觉的酸意和打探而有丝毫波澜。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仿佛穿透了时光的沉淀感：“我以前认识一个在娱乐圈的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
林砚秋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他是个很好的人，坚韧，清醒，即使在最浑浊的环境里，也努力想守住一点本心。”
他目光扫过徐皓，又似乎透过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并没有特指谁，只是平静地陈述：“所以我从不认为，身处哪个圈子就能简单定义一个人的高低，娱乐圈也好，其他领域也罢，每个岗位，都需要有毅力、有坚守的人才能真正走下去。”
林砚秋的话语微微一顿，最后落下的一句轻描淡写，却像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某些粉饰的假象：“如果只想着躺平，做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那么，无论在什么圈子，恐怕都难以立足。”
这句话落下，露台上一片寂静。
周子渊和宁晨若有所思，华庭的眼中则闪过一丝了然和淡淡的赞许。
徐皓的脸颊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感觉像是被当面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却又无法反驳。
而直播弹幕，在林砚秋提到“以前认识一个在娱乐圈的人”时，就已经开始剧烈翻涌：
【！！！他说的……是不是凌澈？】
【肯定是凌澈啊！那个在绝境中依旧挣扎着想要光明的凌澈！】
【呜呜呜突然泪目了，原来林先生一直都记得他！】
【“很好的人”，“坚韧，清醒”……他真的懂他！（爆哭）】
【如果当初没有林先生拉住他那一把，为他揭开真相，凌澈最后那段路该有多痛苦……】
【我是凌澈的老粉，我真的谢谢林先生，至少让他走得不那么冤屈，谢谢你还记得他。（泪流满面）】
【哭了，没想到会在这种轻松综艺里被刀一下，凌澈你看，还有人记得你的好。】
弹幕瞬间被“凌澈”的名字和哭泣的表情刷屏。
无数观众因为林砚秋这句看似平淡的话，想起了那个曾经光芒万丈、最终却以惨烈方式落幕的年轻生命。
怀念、感激、悲伤的情绪在直播间弥漫开来，与徐皓那点小心思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徐皓坐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他不仅没能试探出什么，反而像是在对方面前主动撕开了自己的浅薄。
甚至还无意中触动了观众们某个敏感的集体记忆点，引得一片唏嘘和对他无声的谴责。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不甘心，目光转向挨着林砚秋膝盖专注于星图的小不点。
徐皓语气放得更“和蔼”了些：“闹闹，来，你爸爸平时都带你去哪里玩呀？你认识的人一定很多吧。”
林闹闹刚刚成功地将一条代表能量流的荧光细线连接到正确的位置，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拍了拍小手。
他抬起头，眼睛眨了眨，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他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开始一根一根地数：“爹地工作忙，但是会每天跟我视频哦！”
他奶声奶气地开口，“邱山哥哥最好啦，他带我去他的私人影院，看那些还没在星网上映的大电影，超级酷！”
他顿了顿，继续数：“赵伯伯的办公室好——大——”
林闹闹夸张地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他给我看好多好多印着数字的纸，亮晶晶的，我折成纸飞机，飞得可远啦！”
没等众人反应。
他又接着说道：“江叔叔那里有好多好多会发光的屏幕，一排一排的，他抱我坐在他那个大大的椅子上玩数独。”
最后，他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最有趣的部分：“季临叔叔和奕风叔叔最好玩，他们教我用他的电脑玩游戏，打败了好多好多数据坏蛋！砰砰砰！”
他小手比划着射击的动作。
小家伙话音落下，露台上有瞬间的寂静。
周子渊和宁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这是一个三岁孩子认识的人？
弹幕此刻已经彻底沸腾了：
【私人影院看未上映电影？文件折纸飞机？在民监局一把手办公室玩？用ISmod负责人的电脑打游戏？？？】
【麻了，彻底麻了。我以为顶多是去个私人游乐园，结果你告诉我他玩的是星际政治经济核心圈？】
【这‘玩’的内容是不是有点过于超纲了？那‘印着数字的纸’怕不是某些机密财报或文件吧。】
【赵总的文件折飞机，江局说教数学，我人傻了，这是能听的吗？】
【《打败数据坏蛋》，崽，你季临叔叔教你的怕不是ISmod的内部攻防演练系统吧！】
【我要是林闹闹，我就让海城乃至整个星盟叫魔童降世，妈咪是omega联盟的话事人，爸爸是谢氏集团董事，自己跟霍邱山和华庭影帝是一个辈分，一群叔叔不是从政就是从军。
一出生就遗传了母亲的颜值，成为老钱父亲的唯一继承人。
睁眼是出入各种名利场，政商军三代全是我的人脉。左手上戴着omega首席话事人舅舅给的镯子。
右手拿着赵伯伯的文件当飞机玩。还有江雪眠小舅舅抱着我走入民监局大楼说你看，这是你妈咪打下来的江山。
爽死我了。】
【林闹闹打开爽文一看，这也不爽啊。】
徐皓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如同风干的石膏。
他干笑两声，试图找回场子：“呵呵，小朋友的想象力，真是天马行空，丰富，太丰富了。”
周子渊见状，连忙温和地打圆场，看向林砚秋的眼神带着真诚的佩服：“闹闹真的很聪明，见识也广。砚秋哥，你把孩子教得真好。”
宁晨也轻轻点头附和，语气带着感慨：“是啊，砚秋哥的朋友们，听起来都非常厉害。”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敢说得太直白。
林砚秋此时已经帮闹闹调整好了星图最后一个不稳定的连接点，整个模型稳定地运转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他这才抬眼，目光扫过众人，对上徐皓那强装镇定却难掩嫉妒的眼神，只是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
“是他自己懂事，朋友们也愿意陪他玩。”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淡然。
就在这时。
林砚秋左手腕上那个造型古朴、泛着暗哑金属光泽的腕式通讯器，发出了几声不同于普通消息的、带着独特加密波纹显示的轻微震动。
林砚秋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特定标识，对众人微微颔首：“抱歉，我接一下。”
林砚秋走到露台边缘，接通了来自江雪眠的通讯。
他低沉而清晰的公务性话语隐约传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
海城谢氏总部顶层的办公室内，巨大的光屏也正分屏显示着《星际生活家》直播间的画面，露台上的一幕清晰可见。
谢沉舟、赵屹珩、季临和沈奕风刚刚结束了一个关于新型星舰能源核心项目的简短讨论。
季临一抬眼，正好看到直播画面里林砚秋腕式通讯器上那个独特的加密波纹标识亮起，同时也看到了林砚秋走开接听的动作。
季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了然。
他唇角微扬，语气带着几分笃定，“雪眠这个电话，打得倒是挺‘及时’。”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应该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