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早膳气息尚未完全散去，佛殿内却弥漫着一种比食物香气更旖旎的氛围。
苏妩靠在顾衡怀里，感受着他虽然略显僵硬却并未推开她的手臂，心底那点小得意和甜蜜如同发酵的蜜酒，咕嘟咕嘟冒着泡，让她整个人都晕陶陶的。
她仰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胸膛，一双狐狸眼亮得惊人，里面闪烁着狡黠又大胆的光芒。她看着顾衡那虽然柔和了些许、但依旧努力维持着平静的侧脸，红唇微微翘起，决定趁热打铁，将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大师~”她声音拖得又软又长，带着钩子，手指也无意识地在他僧袍前襟画着圈圈，“你刚才说……要护着我，陪着我……是不是就是……嗯……那个意思呀？”
顾衡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虚空，仿佛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苏妩却不依不饶，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几乎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声音压得更低，气息呵在他微露的锁骨处，带着滚烫的温度：“就是……喜欢我的意思呀？”
最后那几个字，她几乎是用气声吐出来的，又轻又媚，像羽毛搔过心尖，带着不容回避的直白。
顾衡捻动佛珠的左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那总是空寂的眸底，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波澜骤起。他垂下眼眸，对上她那双写满了期待、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的目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妩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良久，就在苏妩几乎要以为他又会用佛理来搪塞她时，却见顾衡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见，但那确确实实是一个肯定的回应！
苏妩的瞳孔瞬间放大，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然而，还没等她欢呼出声，顾衡却先一步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仿佛立誓般的庄重：
“众生皆苦，唯你……是贫僧甘愿坠落的红尘。”
他没有直接说“喜欢”，但这句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更撼动人心。它承认了她的特殊，承认了他为她破戒的决心，甚至带着一种佛子独有的、悲悯又执拗的浪漫。
苏妩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猛地扑上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声音带着哽咽和无比的喜悦：“大师！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的！你也喜欢的！”
顾衡被她撞得微微后仰，那串佛珠硌在两人之间，他却并未在意。悬宕了许久的手终于缓缓落下，带着一丝仍显笨拙却无比坚定的力道，回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将她牢牢圈禁在自己怀中。
仿佛拥抱了他整个红尘劫数。
苏妩在他怀里又哭又笑地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喜悦过后，那点狐狸本性又开始冒头。
她抬起头，眼睛还红红的，嘴角却已经勾起了坏坏的笑容，手指不安分地戳了戳他冷峻的脸颊：“那大师~你说说，你喜欢我什么呀？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还是因为我……特别会撩拨你？”她故意扭了扭身子，贴他更紧。
顾衡被她这直白又刁钻的问题问得耳根泛红，他试图别开脸，却被她的手指固执地扳回来。
“咳……”他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目光游移，试图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却只是看着她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眼睛，有些无奈地、低声如实道，“……皆……皆是。”
无论是初见时的惊艳，还是后来的狡黠灵动，甚至是她的麻烦和眼泪……不知不觉，早已皆入他眼，入他心。
苏妩对这个答案满意极了，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得意洋洋：“我就知道！”她得寸进尺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吐气如兰，“那大师……你现在还想不想赶我走？还想不想让我抄经静心呀？”
她存心逗他，非要看他破功。
顾衡看着近在咫尺的、娇艳欲滴的红唇和那双满是戏谑的眸子，眸色渐深。那总是念诵佛经、清心寡欲的薄唇微微抿起，似乎犹豫了一下。
随即，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将她更紧密地压向自己，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那双琉璃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而克制的情感。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一丝无奈的宠溺，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不赶。”
“经要抄，”他微微停顿，在她不满地撅起嘴之前，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和纵容，“但日后，贫僧陪你抄。”
佛珠与墨香，清规与红尘。
自此之后，皆与你共度。
苏妩的心像是被最甜的蜜糖填满了，她欢喜地呜咽一声，再次用力抱紧了他，将所有的笑声和幸福都埋进他带着冷檀香气的怀抱里。
佛殿寂寂，却再无冷清。
只有相拥的两人，和那悄然蔓延、再也无法抑制的缱绻情意。